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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是電,沒有之一。
路燈和盡數打開的廠區燈光將整個園區照的恍若白晝,怪物們的夜晚潛伏策略徹底失去作用,人們三五成群,將夜晚過成新的白天。
陳達達掉著金豆豆,一邊哭一邊把沉甸甸的背包遞過去。
「嗚……都、都在這裡了……」
女人接過,快速翻了一下,拍拍他的腦門,壓制住語氣中的顫抖:「哎呦,可以啊。」
陳達達一頭扎進女人懷裡,嗚嗚繼續哭:「美麗姐姐我好想你,我的任務完成後,岳諒姐姐就不要我了……」
「久」別重逢的黃愛麗神情一滯,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又回頭看了一眼面色青白但已經能自己行走的黃艾里。
黃艾里的聲音還很虛弱:「你幫不上忙,她離開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們倆也是劫後餘生,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經歷了第二天的追殺和逃竄,黃愛麗還面臨了黃艾里昏迷發燒又缺水的困境,幾次想扔下他不管,最後都咬咬牙堅持下來,直到今天他恢復過來,才開始為任務奮鬥。
黃愛麗是有過絕望的,因為時間太短了,她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但要她扔下救命恩人不管不顧,眼睜睜看著他等死,她做不到。
只是完不成任務,還是一個死字。
所謂遊戲的殘酷早已讓所有人對冰冷的規則沒有半分懷疑了。
她沒想到陳達達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驚喜。
陳達達哭道:「可是我想保護她,她只有我一半大呢……」
噗嗤——
有人繃不住笑了,第一個帶頭馬上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後來就一群人都哈哈笑起來。原來是不該在這麼沉重的時候笑的,可誰讓這一半大的比喻實在太讓人撓心了呢!
盧林看他們團聚其樂融融的場景,又想起那個轉身就走身姿單薄的女孩,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通過這兩天與之前幾天的比較,以及從大家口中得出的信息,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了。
每個人的編號不止是象徵身份對應房間號那麼簡單,還有更重大的意義。
比如說代表每個人海選逃脫的名次。盧林曾狀似不經意地說起自己離開的時間,團隊裡的成員有記不太清楚的,但大多都能精確在分,那個終將永遠停留在噩夢裡的計時器,存在感太強烈了。
他是0678,逃脫時間在五十一分零六秒。
譚文彬是0450,逃脫時間為四十九分左右。
喬媛媛為0923,逃脫時間為五十四分。
其他人的編號也都位於後半段,逃脫時間都在五十分上下。
而身為第一個編號的陳達達,他的逃脫時間僅為三分鐘。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還沒有明白過來,腳銬就打開了。所以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幫助另外一個人也找到了鑰匙。
這是何等的幸運!
而經過兩天的觀察結果更讓他驚訝,怪物數量更多的最後幾天,他們遇到怪物的次數居然比前五天平均起來的次數還要少!
這太能說明問題了,這足以讓盧林懷疑編號是否還和幸運值對等!如果是這樣,那這場遊戲開始就不公平……不,也不能這麼說,因為就像社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每個人的起點不一樣,接受的資源不一樣,思維方式不一樣,各自的角色也不一樣。
所以與其說遊戲開始的不公平,不如說是遊戲設定強化扭曲了原本相對公平的遊戲規則。幕後之人用意不明,這種不明深深地刺激著盧林,他越來越興致盎然,也越來越投入。
多麼別出心裁的遊戲啊,太好玩了。
他又想起了岳諒,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個女孩的心靈和她的眼睛一樣清透,當她對自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不但已經對編號的意義有所察覺,同時也是對自己內心的一種看穿吧。
這麼有意思的人,可千萬別死了才好。
如果盧林的猜測正確,那麼編號為1098的某人周全布局後仍然屢戰屢敗的困局也可以解釋了。
沈當歸的性格與岳諒完全不同,正如袁方對他面相的評價,他為人薄情到近乎無情,偶爾的助人為樂也並非善舉,只是出於構建能讓自己得益的目的性而已。
對待怪物主張一擊必殺,跟岳諒撓痒痒似的行為截然不同,每次出手動靜極大,從不考慮是否殃及無辜。
此刻他也再一次布下天羅地網,決心來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滅一雙。
經過幾次功虧一簣,他終於發現了那種皮糙肉厚疙瘩塊的致命點,所有的組織都能再生,唯獨那根犄角不能。
那才是怪物的心臟。
被自己用鐵鏈砸到半脫落的犄角搖搖欲墜的掛在眼球下方,撕裂的部位沒有癒合。
另一方面,組織再生是需要的時間的,根據傷勢嚴重程度遞增,幾公分的刀口幾乎瞬間就痊癒了,類似非致命重傷休克則需要一分鐘到兩分鐘左右的時間。
足夠了。
電是極富力量的工具,一道細微的電流就足夠麻痹心臟,那麼對於怪物來說又如何呢。
凌晨五點,或許可以說是清晨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氣溫回升,角落裡的人們卻有不少開始發抖。
大限到了。
四點鐘的時候,岳諒的第十三次進攻仍然以失敗告終,還險些被不斷被騷擾卻又逮不到罪魁禍首而發狂的怪物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