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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
手握紙卷,緩緩落下,剛才那一瞬間的觸碰,到是自己多心了,有人可是不為所動。
「既是出來踏青,不妨走走?」
隔著帷幔,望著一張笑臉,卻是輕緩搖頭,「公子好興致,霜語卻還有事待做,就此告辭。」
被拒絕了
春風和煦,人已略有惆悵啊,看來,尋的這朵花,不願與玉人醉春色啊。
「且去吧。」有些浪費好酒了,自然自酌了,無妨,來人方長。
轉身,風起,揚的花瓣落肩頭,「公子可信,這世上真有機緣二字。」只是有感而發,便也隨口而出,腳步卻未曾停下。
如此無厘頭的話,本也是無心,沒想對方回應,走開幾步,風中仿佛傳來一聲低喃,「信。」
帷幔內,淺淺一笑,信?她自己尚且有幾分不信,抬頭,望了望天空,老太爺還真是會捉弄於人。
紫家兵變案,墨家當年要尋的,身後這位公子要尋的,可是當年,林老太爺給娘的東西?
不就是一個小盒裝的一份信嗎?看來,娘到底還是瞞著她了。
她知道,娘不想讓她攪進紫家的是是非非中,等到她大些,等到她入宮想要還紫家一個清白時,已是天下大亂,金漢危機四伏,朝廷動盪不安,誰還會去管這種舊案。
即便,金漢帝允諾,只要能平息兵變,只要金漢能安然無恙,他便答應她,推翻先帝所斷之案,重審紫家兵變一案。
可是,那時候的自己,自負一身才華,懂得兵法謀略,卻忽略了,十多年來,她所走過的最遠的距離,便是京都東西街,就在自己出嫁的那天,從墨家到皇宮。
正如她的人生一樣,何其短暫。
有一句話,叫紙上談兵,便是如此吧,儘管,她暗中幫著金漢帝,行分化之策,將朝中勢力逐漸平衡,可是,給她的時間太短了!
輸便是輸,所以,最終,娘死了,她也送了命,一切都成了前塵往事,旁人嘴裡的閒談之資。
這也是,她會對林宏圖這孩子另眼相待的原因吧,因為,這孩子和自己一樣,讀的滿肚子書,學了些本事,卻不知道,墨府外面的天地究竟是什麼樣的。
當年,若有人能帶自己到外頭的天地看看,是否,她能早些明白,天下之大,憑一己之力,無可撼動山河社稷,成者,不在謀事,而在謀人。
謀人心所向,謀萬眾歸一。
沒想到,今日,再次聽聞紫家舊案,是在當朝皇子的口中說出。
「大姐姐!」
抬頭,眼中陰霾已散去了許多,隔著紗幔,看到一張笑容可掬的臉,正在朝自己招手,腳下步子便邁的大了些。
「公子,花怎麼就走了?」童老將人離開,感覺湊了過來,剛才聽的主子開懷大笑,該是相談甚歡才是,怎才說了這麼一會人就走了。
易九兮,輕輕一躍,手一招,銀星拋來的酒壺穩穩落入手中,甩袖枕頭,酒傾瀉而下,一口下去,這才輕道:「風大,隨風而去了。」
這風和日麗的,主子連這花瓣都抓不住?
「咦,主子,這花是飄到別人家的枝頭上去了吧。」那林家小少爺怎麼還帶個書生去會自家姐姐,這可不太妥當吧。
這春光明媚的,才子佳人,最是容易出事。
嗯?樹上悠閒飲酒的某人,頭側了側,這一看,眉頭忍不住挑了挑,「銀星去看看。」這是碰到熟人了?
那林宏圖年歲雖小,可不是個糊塗的,不是熟悉之人,絕不會帶到他大姐姐跟前,而這般年紀的公子,這林霜語回林家以來,能認識幾個?
童老聽的上頭的聲音,眯著眼,攏著手靠著樹幹席地而坐,自己到底沒有老眼昏花吧。
「聶牧見過大小姐,沒想到,會在此碰到你們姐弟。」一身青色長袍,很是知禮規矩的保持三步之距,客客氣氣的拱手見禮,君子之風。
林霜語暗道,還真是巧,回了禮看了林中一眼,原來,剛才嬉鬧的,便是這聶公子的好友,「聶公子也來賞景?」
「與幾位同窗去京都趕考,路過東林,他們說來看看,便來了。」此刻,竟有些無比慶幸的感覺,本無意賞春,現在卻是覺得,春風大好。
「聶公子才學過人,必能高中,是我家五弟擾了公子與友人遊樂,抱歉。」
林宏圖吐了吐舌,他去那邊看花,聽的他們在對詩,好奇就過去聽聽,誰知道就碰上聶公子,好歹,兩人在林家學房一同上了幾天學,且這個聶牧給人感覺還不錯,人家都打招呼了,他總不能裝不認識。
只好說跟大姐姐和娘來賞花,人家說要拜見一下大姐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的那麼坦然,他若推拒,反而讓人覺得有什麼了,所以
「承大小姐吉言,聶牧定盡力而為,五公子並無打擾,是聶牧唐突了,如此不打擾大小姐賞花,聶牧先行告退。」
就是沒忍住,想要上前,哪怕說句話也行,不想承認,可事實好像就是,只要聽聞或觸及與她有關的事,就會忍不住多在意一份。
這盡力而為,好似不用與她說的這般嚴肅吧。
「聶公子慢走。」
姐弟兩目送對方離開,那聶牧走了幾步,竟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正好被人逮個正著,腳下一亂,差點摔了個跟斗,隨後撩起長袍,落荒而逃,恐怕,如此青澀歲月,往後追憶起來,別是別有一番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