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頁
林霜語像是說累了,飲了口茶,臉上笑容漸淡,放下茶盞繼續細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紫霍忠這麼多年軍功累累的背後,是紫家源源不斷的資源,所以,軍中便也慢慢有了紫家軍的說法,幽國雖然富庶,但當時,朝中局勢已讓人堪憂,國君年幼無能,朝中結黨營私成風,軍餉層層受制,很多軍營都開始發不出軍餉,都到了貪官的口袋裡,紫霍忠愛兵如子,當時一般軍餉幾乎都是紫家墊付了,所以,越來越多的兵馬投靠紫將軍麾下,西良多年攻不下幽國邊關,只能另闢蹊徑,與幽國朝臣勾結,裡應外合,製造謠言蠱惑君心,說紫霍忠擁兵自重,家中富可敵國功高蓋主者,自古就沒什麼下場,後面的事,不用說,便是五弟也能想到結果,眾口鑠金,積銷毀骨」
說到此,林霜語停了下來,看向林宏圖。
林宏圖很配合的開口,「如大姐姐所說,這幽國,便是自取滅亡,西良計策成功,失了鎮守邊關的大軍,最重要的是亂了軍心,失了民心,西良再攻入幽國時定是勢如破竹,這紫將軍怕是死不瞑目,那紫家呢?可有後人?這樣的人物,好生可惜。」
說著還煞有其事的長長一嘆。
「大丫頭看的這野史到是寫的不錯,可做後人之鏡,古往今來,總有些讓人噓唏抱憾之事,就如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總免不得有那意難平的時候,小五,這紫家都能墊付軍餉,可見其家中何等富貴,這樣的人家,加上軍權在握,為君者如何能安寢?要斬殺一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這罪名,必是大到頂天,結果,怕是家破人亡,家產充公。」
老太爺補充了一句,順帶也算是提點孫兒一句。
「怪不得常在書中看到,明君難遇,哎!若遇昏君,豈非忠臣良將之悲哀?」小小年紀,要有些憂懷古今的胸懷了。
林霜語細細聽著二人的旁談,為自己又添了一盞茶水,抿了一口,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手指輕輕抹過盞邊,動作很慢,神態很輕。
「祖父說的沒錯,斬草除根,更何況,有那麼誘人的財富惹人眼,可是,據那本野史所書,這紫家並未絕後,紫將軍麾下一員忠心耿耿的副將聽的消息,日夜兼程趕回紫家,在紫家滅門之時,總算是救下了紫將軍最小的兒子,算是為紫家留了一個後,從此,這副將帶著家人隱姓埋名,直到幽國覆滅數百年後,天下幾經易主,在金漢末年,又出了一位紫將軍,才華橫溢,用兵入神,野史所書,這位金漢末年的紫將軍,便是紫霍忠將軍的後人,只可惜,這位紫將軍便是沒有其先祖的蓋世之功,結果,卻與其先祖不盡相同嗚呼哀哉!」
老太爺早已呆滯,看向林霜語的眼神如一口深井,落在腿上的手,微微有些抖動,鬍子輕顫,艱難開扣,「這本野史,大丫頭可記得是何人所書?在何處看過?」
略帶迷惑的聲音,透出幾分難以掩飾的緊張和悲涼,就像獨品一口老酒有著說不清的情緒。
身側的林宏圖都察覺出林橫衝的情緒不對,不過沒多想,只是覺得,這事未免也太神奇了,原來,那位紫將軍還有後人,可是,數百年後,那後人還是同意的命運其實,算起來,也就是前朝的事,年頭,也就比他的年紀長一些而已
這麼一想,林宏圖似乎想到什麼,驚奇的急問出口,「祖父,你可認識這位紫將軍?應該認識啊,當時祖父還是」
說到這才覺得不妥,好似觸及了祖父的往事了,祖父從不與他們說前朝的事,更是不提他在金漢朝廷為官的事,默默閉嘴,不過壓不住心中好奇。
這紫家還真是可憐,怎就這般生不逢時啊。
「不過是本野史,何人所書沒有留意,也不記得是何時看過了,就是故事讓人噓唏,所以內容到是記得還算清楚,對了,祖父,按說,您應該知道這位紫將軍吧,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有其先祖之風采?」
面色平靜,帶著一貫的淺笑,眼裡卻看不到溫度,就這麼安靜看著林橫衝,像是真的只是好奇,問的稀鬆平常之事。
林橫衝點了下頭,身子動了動,眉目低垂,收回目光整個人看上去,略有幾分滄桑之感。
良久無聲,林宏圖看了林霜語一眼,聳了聳肩,看來,祖父並不想提前塵往事,可能也是覺得,也是覺得,這紫家結局讓人生嘆吧。
前朝紫家的事,他只是略知道一點,畢竟,對金漢末年的記載並不仔細全乎,而且,印象里,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金漢亡國,與這紫將軍被斬好像時隔了有多少年來著,十年還是多久,還真是知之不詳,回頭問問梅先生,梅先生肯定知道。
不過,應該與亡國沒什麼關係,而且,紫將軍的名號,好像還真沒他先祖那麼大,所以
「同朝之臣,怎會不認識,紫將軍於林家,有恩,野史終是野史,無從考證,所以,無需將兩位紫將軍相提並論,於林家有恩的紫將軍,是一位鐵骨錚錚的好男兒,是一位擅兵伐謀將才都是前朝舊事了,不提也罷,你們只要記著,不管史書怎麼寫,金漢末年的紫風修將軍,對咱們林家有恩,記住了嗎?」
最後這一聲記住了嗎?老太爺的目光是落在林霜語身上的,眼中帶著深意,嘴裡卻是輕描淡寫,可林霜語能感覺到老太爺這幾個字的分量。
於林家有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