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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臉上怒色漸收,語態依舊嚴肅。
「是,兒臣領旨告退。」
待競王走後,皇帝拿起案上的卷宗攤開,手指在上面輕輕划過,隨即曲指點了點,「林家林橫衝的孫子,百年書香門第出來的子弟,科舉舞弊?」
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話中,已是三分不信了。
這考生之間,除了才較量,也不乏這暗中使絆子的,只是使這麼大個絆子,舞弊!怕也沒幾個這般膽大包天的。
此事還真的詳查一番了。
「你說,此事有幾分真假?」
剛才從競王手中接過卷宗的內侍目光一掃,殿內宮有序急速退出大殿。
這內侍可不是旁人,是大內總管,皇帝跟前的近侍,雖是宮人,可走出去,就是朝中大臣見著都得禮遇三分。
此人名叫花行,和別的內侍不同,從皇帝起兵時就一直追隨左右,若非一次戰役中受了傷,從此不能行人事如今怕也是行走朝堂的將軍了。
從一名副將,到深宮宮人,這中間多少曲折境遇,怕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不過,當初他堅持伺候左右,最後選擇留在宮中當宮人,皇帝都曾給過機會讓他選擇,他最後還是選擇以這種方式留在皇帝身邊盡忠。
這麼多年過去,若非知曉當年情況的,看著這花總管,誰能想到當初他也是能上馬殺敵的征戰沙場的。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身邊的花總管,深得皇帝信任,皇帝待他也與旁的奴才不同,平日喚他,也是名字稱呼。
「皇上是覺得,那林家若是家風如傳聞一般,這舞弊一事,可能存在蹊蹺?」花行說話,完全不忌諱揣測聖意四個字。
貴於天子,登高孤寒,身邊還能有個這樣的人,約莫對皇帝來說,的確是特殊的吧。
這份信任也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因為帝王,從來都是疑心最重的人。
只見皇帝點了點頭,「先是羅家、後是閒王,再到雲都侯府,你說,這林家才到京都幾天,可是夠熱鬧的。」
剛才震怒之色以是蕩然無存,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皇帝將卷宗挪開,繼續翻閱奏章。
花行將卷宗收好,一旁伺候筆墨,一舉一動,沒有絲毫差池。
這京都之事,只要皇帝想知道,有什麼是能瞞過皇帝眼睛的?皇上這才開始注意到京都來了個頗讓人矚目的林家,這邊就不停的聽到有關林家之事,前兩日才聽了與梁家的糾葛和要開辦書院的事,這會,春闈也卷進來了,也難怪皇帝會上心留意。
「皇上可是想要查查這個林家?」這是,也簡單,羅雲兩家,可能是前朝有點就交情,畢竟當年,林橫衝在朝為官時,官職也不小。
若只是因此,皇上就要動心思去注意,那皇上可是有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了,其實,只要不觸及兩件事,皇上還不至於為了一戶平頭百姓費心思。
這第一,便是儲位、第二,便是社稷。
可能還是閒王上門讓皇上對林家印象深刻了些,再加之現在又出了舞弊這檔子事,算是兩頭都沾了點。
「暫時不急,先看看刑部查處的情況再說吧。」
花行眸光一動,閉嘴不再說話,大概清楚皇帝的意思了,恐怕,這舞弊案,還真有些說法,不過,主考官是一向以嚴謹縝密著稱的左相,若是考場就有疑問,墨相是不會讓人走出考場移交刑部的,人證物證都有,怕是林家那小子,不管是否真的舞弊,最後結果約莫也只有一個。
皇上即便要真相,也是背後的真相。
消息傳到林家,四爺人還在淮安,老太爺當場就驚的氣差點沒接上。
「絕不可能,再不濟,我林家子孫也不可能舞弊!」老太爺緩過氣來,開口就是不信。
林霜語聽了消息,和林宏圖急急趕來,第一反應便是,墨亦宏果然出手了,與她和老太爺想的差不多,舞弊。
這麼快就送到刑部了,不知道,他那邊
得知消息,第一時間便讓小雙去找易九兮了,考場,她現在無能為力,只有通過他,她才能知曉詳情。
「祖父,我不信四哥會舞弊,您別著急,保重身體,既然在刑部,官府總要審案才能定罪的,只要四哥沒做,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宏圖也知道,被帶到刑部了,必是有了無法狡辯的理由,可是,他堅信,他們林家的孩子,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老太爺此刻哪裡聽的進去這些,稍回神,就召了陳昌更衣,他要去刑部。
「祖父,再等等!您即便要去刑部一探究竟,也不該這樣去!」林霜語立刻出聲攔住,此時,祖父去不得。
刑部門外,恐怕已擠滿了看熱鬧的,祖父去也沒用,反而會引發騷動。
等老太爺這才想起什麼,滿懷希翼的看向孫女,總算冷靜了幾分,也不怪老太爺此時穩不住,舞弊,送交刑部,那必是證據確鑿啊!這可是死罪。
林霜語看著這雙目光,只能硬著頭皮安撫點頭,且信他吧,否則,此刻也沒別的法子,這種感覺,屬實難受啊。
經此一事,也更讓她認清一個事實,任你再聰明,沒有足夠匹配的實力,都是空的,就如這次,她和老太爺明明知道,有人會動手,也想到了會以何種方式動手,卻無能為力,只能將所有希望寄託於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