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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失明滋生出一個瘋狂的想法,江蓁覺得喉嚨口發澀,咽了口唾沫,心怦怦直跳。
在理智懸崖勒馬之前,她閉著眼睛一低頭,唇瓣落在男人臉上。
上一秒她鼓勵自己:管他呢,這麼好的機會,不親一口多浪費。
下一秒等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麼,江蓁一屁股坐在地上,挪動著往後退了好兩步,一臉驚恐慌張,仿佛她才是被非禮的那一個。
第二十一章 他頭上有犄角犄角~
這一吻很輕很淺, 就像蝴蝶掠過水麵又飛走,漣漪都未曾盪起。
聽到門外走廊響起腳步聲,江蓁一咕嚕從地上爬起, 腳步慌張地開門出去, 也顧不上發出的動響會不會吵醒沙發上的人。
停下來站穩那一刻她才發現腿在發軟,急促跳動的心臟牽連指尖泛起酥麻感, 江蓁背靠在門上捂住胸口, 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心梗窒息。
剛剛的黑暗太漫長深刻, 現在走廊上的昏昏燈光都讓她覺得刺眼不適,江蓁閉了閉眼睛,垂眸盯著腳尖的地板, 好像自己是曝光在□□下、見不得人的小偷。
楊帆拿著菜單上到二樓,見江蓁站在包廂門口不進去, 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奇怪。
他走過去問:「姐, 怎麼不進去?」
江蓁抬起頭, 眼神閃躲地說:「屋裡有人。」
楊帆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秋哥剛剛說累了要上去眯一會兒。
「我去叫秋哥起來啊,你等等。」楊帆說著就要推門。
「欸。」江蓁攔住他, 「讓他睡吧,我下次再來。」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季恆秋在昏暗中緩緩睜開眼睛, 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動。
他今天五點到店裡, 在後廚忙了三個小時。昨晚上睡得晚,一天也就睡了三四個小時, 到了這個點抵擋不住困意,想去樓上睡一會兒。
沙發窄小,當然躺得不舒服, 江蓁開門進來的時候他就醒了,以為是楊帆來喊他下去。
季恆秋抬手摸了摸臉頰,覺得那應該是他意識還未清醒的錯覺。
至於拂在面頰上的呼吸、殘留在空氣里的淡香......季恆秋不往下繼續想了,他搓了把臉,從沙發上起身,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
季恆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楊帆剛從另一邊包廂里出來,抬頭看見他,楊帆問:「哥你醒啦?」
季恆秋點了下頭,繼續下樓梯。
「秋哥,美女姐姐剛剛來了,但是看你在睡覺就走——欸哥!」
一聲悶響,季恆秋捂著額頭痛得彎腰。牆上赫然寫著「小心撞頭」四個字,這還是之前季恆秋讓人掛上去的。
楊帆抬手把撞歪了的牌子扶扶正,體貼道:「哥,你要是沒睡醒就再去休息會兒吧。」
季恆秋深呼吸一口氣,咬著後槽牙說:「沒事,沒注意。」
那一下撞得挺猛,正中額角,沒一會季恆秋額頭上就鼓了個包,起碼得有鵪鶉蛋那麼大,擱臉上很顯眼。
儲昊宇裴瀟瀟他們想笑不敢笑,陳卓缺心眼,指著那包嘿嘿笑道:「哥,你長犄角了欸!」
季恆秋心裡正亂著,丟了一記眼刀過去,威脅他說:「信不信我把你那事兒抖給周明磊?」
陳卓的朋友、索隆的死忠粉拽哥今天也來店裡了,坐下來第一句話就是:「卓兒,給我看看你手臂,恢復地怎麼樣了啊?」
這話恰好被出來喝水的季恆秋聽見,他看向陳卓問:「受傷了?」
陳卓沒心沒肺,拽哥比他還能損。他撩起陳卓的衣袖,翻過手臂內側,一臉驕傲地朝季恆秋展示道:「我給卓兒紋的,哥你看,漂亮吧。」
拽哥在紋身店當學徒,剛起步,還沒怎麼扎過人皮,他給陳卓紋的圖案很簡單,一顆五角星,最普遍的畫法。
黃色線條周圍還泛著紅腫,看樣子剛紋沒多久。
陳卓做了這麼多年叛逆男孩,但兩樣東西是從來不碰的,這也是周明磊給他定的規矩:酒能喝,煙不能抽;頭能燙,皮上不能紋東西。第一條是陳卓十六歲定下的,後面那條是他認識拽哥以後新加的。
季恆秋抱著手臂,淡淡掃了那五角星一眼,抬眸問陳卓:「周明磊同意了?」
陳卓回:「他當然不同意了,哥你可千萬別說。」
季恆秋沒答應,狐疑地看著他,想了想察覺出不對來。
按陳卓的個性,要想違抗兄令,不搞個花臂也會搞個滿背,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星星,用紋身貼就行,心血來潮非要往皮上刻什麼。
季恆秋一口喝完杯子裡的水,涼涼淡淡地說:「可別是在追的姑娘名字里有個『星』,你沒那麼二缺吧?」
看拽哥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和陳卓一副吃蘋果吃到蟲子的表情,季恆秋哼笑了一聲,點點頭,心裡明白了。
陳卓一生放蕩不羈,沒怕過誰,渾身上下除了一張臉也沒什麼可取之處,就是特別聽周明磊的話,沒人知道為什麼,問他他也只說:「因為那是我哥!」
季恆秋的視線又落在陳卓的手臂上,莫名覺得那顆小星星是拖著尾巴的隕石,總有一天會把世界砸個天翻地覆。
他沒多說什麼,拍拍陳卓的肩,轉身回了後廚。
忘了自己還有把柄在別人手裡,陳卓立馬收起幸災樂禍的笑臉,諂媚道:「哥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給你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