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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恆秋指指灶台上的砂鍋,說:「我把冰箱裡的菜給你一鍋燉了,還下了點粉絲。」
江蓁哇了一聲, 打開蓋子,裡頭什麼都有,年糕魚丸火腿腸,青菜粉絲油豆泡,澆上紅油撒上芝麻,好似一碗麻辣燙,鮮香十足。
「我真是撿到個寶了。」江蓁在季恆秋下巴上親了一口,怎麼看他怎麼喜歡。
季恆秋拍拍她腦袋,把鍋端出去,拿了碗筷讓她先吃著,飲料都在冰箱裡,自己想喝什麼就拿。
他走到客廳,喊:「夏兒,準備洗澡了。」
小朋友看動畫片入了迷,這一集還差一點結束,他目不轉睛盯著電視機屏幕,敷衍地應了聲:「知道了。」
季恆秋也不急,靠在沙發上等著他看完。
幾分鐘後片尾曲響起,季恆秋利索地關了電視機,撈起程夏帶進了浴室。
江蓁盤腿坐在椅子上,一邊嗦著粉絲,一邊欣賞季恆秋的居家一面,心滿意足,愜意得很。
等季恆秋給程夏洗完澡,江蓁也差不多吃完了,她把鍋端進廚房水池,順便就擼起袖子刷了。
她洗碗的時候土豆圍在她腿邊溜達,拿腦袋蹭她褲腿。
江蓁捉摸著要不要給它買條珊瑚絨的毯子,這麼喜歡這質地。
程夏經常會過來住,季恆秋家裡都備著他要用的東西。洗完澡還得擦香香,雖然是兩個糙男人帶大的,但精緻的習慣一樣沒落,等會睡前再喝杯奶。
季恆秋給程夏把頭髮吹乾,讓他先到被窩裡去。
江蓁看小孩要睡了,打算下樓回家。
她剛和季恆秋說完她要走了,就聽到程夏在臥室里喊:「嬸嬸,你能給我講故事聽嗎?」
季恆秋聽了一蒙,哪來的習慣?以前怎麼沒見他睡前要聽故事?
江蓁應著好進了屋裡,問程夏想聽什麼故事。
季恆秋拿出手機給程澤凱發消息:你到底醉沒醉?你教他的?
程澤凱回的速度很快:他說什麼了?
季恆秋:讓江蓁給他講故事。
程澤凱:哈哈哈哈,等著,還有呢,不用謝我。
季恆秋:還有什麼?
程澤凱:等會你就知道了,我把兒子給你當助攻,你爭點氣啊,多跟人聊聊天說說話。
季恆秋:?
程澤凱:睡了,晚安。
季恆秋低罵了聲髒話,收了手機,跟著進去。
臥室里就留兩盞壁燈,他的房間裝修地很簡單,除了床就是衣櫃,沒什麼其他擺設。
江蓁正側身坐在床上,程夏躺在他的小被子裡。
家裡沒小孩看的書,也沒什麼書,江蓁在手機上搜了一篇兒童睡前故事,正讀給他聽。
季恆秋繞過床頭到了另一邊躺下,一隻胳膊壓在腦袋下,也聽她說故事。
童話故事在他這個年紀看肯定是幼稚的,主人公又是兔子和狐狸,他倆的愛恨情仇總是說不完。
程夏聽故事,季恆秋聽聲音。他第一次聽江蓁這麼溫柔地說話,放輕了語調,像窗外的銀白月光,又像拂過花瓣的微風,聽得人很舒服,不自覺地鬆弛了神經。
故事講完的時候,程夏還沒睡著,季恆秋卻生出幾分困意。
他張嘴打了個哈欠,聽到程夏說:「嬸嬸,你能陪我和叔叔睡覺嗎?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著睡覺,我沒有,也不敢和爸爸這麼說,你和叔叔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愿嗎?」
哈欠打了一半,季恆秋差點驚得下巴骨折,困意瞬間被驅散乾淨,他猛地起身看著程夏,又抬頭看向江蓁。
這就是程澤凱說的「等著」?
江蓁看著季恆秋,同樣神色尷尬。
小孩話說到這份上,拒絕太殘忍了,誰聽了都會心軟,但三個人今天睡一張床太不像事了,這麼突然她也沒個心理準備。
她窘迫地不知道怎麼回答:「我,那個......」
季恆秋接過話說:「這樣,今天就你和嬸嬸睡行不行?」
程夏一翻身,拿兩條短胳膊抱住他的手臂,一臉嚴肅又正義地道:「阿啾,我們不會拋下你的!」
這是剛剛動畫片裡的一句台詞,季恆秋哭笑不得,戳戳他額頭:「你還挺機靈,活學活用上了。」
江蓁也被逗笑了,和程夏說:「行,那你保證從現在開始乖乖睡覺,我和叔叔就在這陪你。」
程夏立馬蓋好被子,小手放在肚皮上,乖巧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江蓁用嘴型說:「等他睡著我就走。」
季恆秋點點頭,把程夏的助聽器摘了放進燥盒裡。
沒了助聽器,小聲說話他是聽不見的。
兩個人就這麼躺著,臥室里安靜了一會兒,江蓁歪過頭問季恆秋:「他是天生就這樣嗎?」
季恆秋說:「嗯,他剛生下來身體很虛,大病小病不斷。其他都還行,就是天生聽力弱,說話、學東西也慢,現在還得額外再上課,程澤凱怕他跟不上。」
江蓁摸了摸程夏的手,軟乎乎的,都是肉,看來他的爸爸和叔叔把他養得很好。
她沒問關於程夏生母的事,好奇是肯定的,但不想窺探別人的隱私,以後有機會也能知道,不急著在這個時候問。
季恆秋的臥室里有股橙子的清香,有的時候湊近他也能聞到。
江蓁在這個安靜、昏暗的環境裡突然感到了一種踏實,這是來申城之後的第一次,心安穩地落在了實處,她在這裡找到了某種不可言喻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