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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蓁撐著下巴,雙頰浮上紅暈,還行,她還能平穩地夾起一隻餛飩蘸了醬往嘴裡送。
「嘖。」舌尖剛碰到味,江蓁就嫌棄地皺起了眉。
這叫辣醬?甜蜜蜜的,屁點辣味都沒。
她吐出口氣,揮揮手,叫來服務員:「你們這兒,就沒有辣~一點兒的辣醬嗎?」
服務員小哥回她:「行,我幫你去後廚問問啊!」
——
At Will的主廚大人今天是不咋開心。
家裡的小祖宗生病了,最近食欲不振,喘氣聲有點重,今天下午被他送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肺炎。本來就挺乖一小傢伙,現在懨懨的沒精神,看著怪讓人心疼。
土豆被他留在醫院裡治療,季恆秋走的時候,它趴著墊子上,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狗最通人情,那一雙烏黑的眼睛太揪人心了。
季恆秋差點就想和醫生說要不還是帶回家吧,他明兒再給送過來。
剛剛護士給他發了段土豆吃東西的視頻,季恆秋看完,給對方回了句:「謝謝,辛苦了。」
後廚的垂布被人掀開,楊帆探個頭進來問:「秋哥,客人嫌咱的辣醬不夠辣,還有別的嗎?」
季恆秋收了手機放進口袋裡,起身走到架子前,上面擺著滿滿兩層瓶瓶罐罐的醬料。
他隨口問:「誰啊?」
楊帆進來,走到他旁邊:「一美女呢,來過兩回了。估計是川渝那兒的人,能吃辣。」
季恆秋點點頭,從最裡面拿了瓶醬,用圍裙擦了擦瓶身,遞給楊帆:「這瓶。」
「欸。」楊帆接過,剛打開蓋子一股辛辣味就鑽了出來,直衝鼻腔。
「嚯。」他捂著鼻子偏過頭去猛咳嗽兩聲,「這魔鬼辣啊?這麼沖。」
季恆秋微不可見地翹了翹嘴角:「給她吧。」
楊帆舀了兩大勺醬,他一路端著調料碟都被嗆出了眼淚。
那瓶醬是特製的,用的不是魔鬼辣,但也比市面上絕大多數的辣椒更辣。季恆秋做飯很少會用到,偶爾做川菜也只加那麼一點兒調味。
但凡有川渝的客人來要辣醬,季恆秋都會拿這一瓶給人家嘗。
嚷嚷自己能吃辣,仗著是川渝人嫌不夠辣的,挑釁說要變態辣的,就拿這個治,保證服服帖帖。
以前程澤凱還給這瓶醬取了個沒品的諢名,叫「菊花殘」。
這本純粹是個下馬威,基本拿筷子沾一點嘗嘗就知道厲害了,沒啥人想不開真敢挑戰。
但是季恆秋沒能料到,外面那個是表面穩如泰山,實際早已神智不清的女酒鬼。
一分鐘後,他聽到大堂里楊帆撕心裂肺的求助聲:「秋哥,救命!你快來啊!」
第七章 怎麼還有人喝醉傻了吧唧的?
聞聲季恆秋立刻關火扔了鍋鏟,邊走邊解下圍裙,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趕到大堂。
楊帆站在吧檯邊,兩隻手猶猶豫豫頓在半空,想伸上去又不敢碰。
「秋哥,我......這......」看見季恆秋來了,楊帆趕緊往旁邊讓了一步。
眼前的畫面簡直可以用慘烈形容。
空酒杯倒在桌上,餛飩湯汁和醬料混合滴得到處都是。坐著的女人彎著腰縮成一團,正捂著胸口猛烈地咳嗽,一張臉脹得通紅,仿佛下一秒就會喘不過氣。
季恆秋上前一步,踢掉腳邊的勺子,上面還殘留著少許鮮紅色辣醬。
他偏頭問楊帆:「怎麼回事?」
楊帆抬手擦了擦汗:「一整勺醬直接往嘴裡塞,我攔都攔不住。」
季恆秋倒吸一口氣,手叉著腰剜了楊帆一眼,等回頭再收拾他。
這兒的動靜惹得其他客人也把視線投過來,季恆秋側身擋了擋,握住女人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輕而易舉把她整個人拎起,腰夾在胳膊下。
他腳步邁得大,半拖半抱把人帶到後廚。
看見楊帆也傻愣愣地跟過來,季恆秋皺著眉吼了一聲:「收拾桌子去!」
楊帆被他凶得哆嗦一下:「誒誒,好。」
啪一聲,水槽的龍頭被打開。
季恆秋扯著江蓁胳膊讓她彎下身子,一隻手把她的長髮挽到一處,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用大拇指掰開唇齒,把她的臉送到水流下沖洗。
是真醉了,除了剛開始不適地嚶嚀一聲,反抗都不反抗,乖乖任由急速冰冷的水流在臉頰和唇上划過。
季恆秋的動作稱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簡單粗暴,這幅畫面也挺詭異。
辣是痛和熱的混合感覺,水沖刷在皮膚上是最簡單的降溫緩痛方法。
等過了半分鐘,見她臉上的紅潮消下去一些,呼吸也漸漸平穩,季恆秋冷著聲音問:「好點了沒?」
隱隱約約聽到她哼唧了聲。
季恆秋關了水龍頭,把人向上提了下,讓她直起身子面對自己,又隨手抽了張廚房用紙胡亂在她臉上一抹。
他想說句什麼,但話到一半就停住了。
大概是涼水衝過後,人也清醒了些。
江蓁睜著一雙眼睛抬頭望向他,碎發和襯衣領口都被打濕緊貼在皮膚上,睫毛、鼻尖、下顎還掛著水珠,口紅被抹開,暈染在微腫的唇周。
季恆秋這麼一個不文藝的人,突然想到了一個很矯情的詞。
——破碎感。
她的五官屬於很典型的美人樣貌,眉眼含風情,鼻尖一顆痣,像九十年代末港片裡的女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