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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那天她要問......
也是,江蓁的思維一向跳脫, 突然想起來, 隨口一問, 是他會錯了意,自己傻當人家也傻。
現實像一束強光,照得季恆秋無地自容。
無數幀畫面在眼前飛快閃過, 最後定格在昨晚,她笑著和別人喝酒聊天。
原來這段時間內所有的心動、猶豫、喜悅或壓抑,到頭來都是他一個人鬧的笑話。
他獨自腦補了一齣戲, 從頭到尾, 像烈酒入喉醺暈頭腦,錯了, 亂了,假的。
還不夠明白嗎?江蓁身邊不缺男人,而無論和誰比, 他都沒有優勢,這季恆秋自己最清楚。
是最近過得□□穩了,陸夢的出現也許就是來提醒他的,好了傷疤別忘了疼,以前沒有的東西,以後也不會有。
季恆秋輕輕笑了聲,帶著譏諷和嘲弄。
多大的人了,犯這樣的傻,蠢不蠢啊。
他捂著臉搓了一把,呼出一口氣,在鎖上輸入密碼,帶著修理師傅進了屋。
這間屋子他很熟悉,從小住到大的,五六年前重新裝修翻了新,當成民宿租出去。
來這住過的人很多,江蓁是第一個長租客。
原本的家具和擺設都沒怎麼動,還是和原來一樣,她把家裡收拾得很好,乾淨而溫馨,茶几上擺滿了零食,還有幾罐空了的啤酒瓶。
視線掠過窗台上的花瓶時,季恆秋停下了腳步。
玫瑰已經蔫了,花瓣乾枯。
他走過去,抬手摸了摸。
玫瑰從盛開到枯萎,像是預示著這場荒唐的心動也該落下帷幕。
季恆秋收回視線,不再多瞧一眼。
心上豁了道口子,冷風灌進來,空缺的地方發出鈍痛。
難得喜歡一個人,想要回應又害怕回應。
花謝了,明天換一束新的就行。
那付出去的真心呢,能收回來嗎?
還會遇到下一個嗎?
又捨得結束嗎?
——
江蓁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她先卸妝洗了澡,換上睡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拿起手機想刷會兒朋友圈才注意到屏幕上的裂縫,江蓁在茶几抽屜里翻了翻,找到一片新的鋼化膜。
她拿了個靠枕放在瓷磚上,一屁股坐上去,擼起袖子,從手機邊上小心揭開舊膜。
這一掀讓鋼化膜徹底四分五裂,江蓁想拿幾張餐巾紙包起來再扔,一不當心虎口處被割了一道口子。
刺痛讓她縮了下手,沒一會兒傷口開始冒血珠。
其實口子不長也不深,她起身走到衛生間,拿水沖洗血跡。
望著嘩嘩的水流,江蓁突然起了個念頭。
作為行動派,她立馬開門上樓,走到三樓按響門鈴。
很快大門就打開,季恆秋看見是她,怔了怔,問:「怎麼了?」
江蓁把手舉到他面前:「不小心割了下,想問你有沒有創可貼。」
血都快止住了,她故意嬌氣。
季恆秋根本就沒細看傷口,一聽她受傷了趕緊回屋拿醫藥箱。
季恆秋翻找的時候,江蓁蹲下朝土豆招了招手。
「別摸,小心感染。」季恆秋回身叮囑她。
江蓁把受傷的手舉高,說:「知道了。」
季恆秋只找到以前給程夏用的創可貼,映著卡通花紋,他挑了個粉色的。
剛在門口,光線暗,他才發現江蓁換了個發色,紅色調的,一頭長捲髮有點像迪士尼的小美人魚,又沒那麼亮,偏深一些,襯得她皮膚更白皙。
江蓁拿到了創可貼,看到了人就滿足了。她和季恆秋道完謝,剛要轉身走,就見土豆繞到她面前擋住她前行。
她抬起頭,看著季恆秋點點腳邊正瘋狂蹭她褲子的金毛。
江蓁的睡衣毛茸茸的,狗子最喜歡這種質地,蹭上去就上癮了。
季恆秋無奈地颳了刮下巴,心裡暗罵這丟人玩意不知道隨誰,又猛然醍醐灌頂。
還能隨誰。
莫名有些惱羞成怒,季恆秋抱著手臂語氣嚴肅道:「這麼喜歡就跟著走吧,我留不住你。」
金毛挺通人性,被凶了立馬就鬆開了,回到自己的窩乖乖趴下。
江蓁看著土豆的可憐樣,朝它揮了揮手,小聲說:「你爸今天心情不好,乖啊。」
她抬眸看向季恆秋,說:「那我走了,晚安。」
季恆秋嗯了一聲。
江蓁走出去兩步,又回頭看他一眼,說不上來,和平時好像沒什麼區別,但總覺得他的態度很冷淡。
沒再多想,江蓁攥著一片創可貼下了樓。
原以為季恆秋只是心情不好,但接下來的一周江蓁越發感到了異常。
這個人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沒變過,但相處下來就會發現他不經意的溫柔。
溫柔,江蓁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用這個詞形容季恆秋。
他看上去不好接近,其實耳根子很軟。
別人找他幫忙,他第一反應總是拒絕,但稍微求兩聲他就會說好。
這麼凶一個人,店裡的員工卻都特別喜歡他,就是知道這個人外冷心熱。
可是最近她坐在吧檯的時候,季恆秋不會出現在旁邊了。她說想吃蛋包飯,他只說今天不供應。桌上的花瓶里還是插著洛神玫瑰,但不會再有多出來的那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