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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麗娜這次沒避開。
她去看身邊的時予,恰恰對上她偏過來的目光,眼中凝聚出一抹笑:「可以麻煩你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她的聲音很軟,像是在撒嬌。
時予看了她一會兒,詢問道:「你要去哪?」
夏麗娜報上了一個地址,懸浮車便改變了方向。
時予是聯邦元帥,一舉一動都受到外界的矚目,更別提她現在還在卡斯蘭帝國,抱著渾身是血的她離開,引起的波瀾不會小,如果有心人添油加醋,聯邦和帝國的關係會很緊張。
而她現在還答應了她無禮的請求。
夏麗娜閉上眼,身邊的肩膀沒有多寬厚,卻可靠的讓她想要依賴。
她忽然想到了在文克森中立區午後的偶遇。
也不算偶遇,她一直記得那個少年為她別發的模樣。
目光專注,神情坦然,還叫她小公主。
從來沒人叫過她小公主,那是第一次。
「謝謝。」她的聲音又輕又軟,逐漸與幾年前重合。
突然很懷念,也有止不住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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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麗娜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峭壁,很高很荒涼,海風卷著浪潮,力道大的幾乎要把人吹走。
難以想像,卡斯蘭帝國的首都星會有這樣的地方。
峭壁四周的植被很少,存留的大多是一些苔蘚植物,但一抹濃艷的紅卻闖入了時予的眼底。
是希爾蘭,峭壁邊沿的地方,長著一株又一株的希爾蘭。
夏麗娜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時予抱著她走了一路。
女孩的雙臂很柔軟,身上飄著淡淡的清香,如果忽略她在戰場上驚艷又果決的表現,她大概真的是一個需要騎士保護的小公主。
聽著女孩輕緩的呼吸聲,時予突然問道:「為什麼選擇去戰場?」
問完後,她就知道白問了。
理由很簡單,即便她沒有皇位繼承權,作為前任皇儲的親妹妹,她也是最先要被料理掉的人。
如果她不保護自己,帝國公主夏麗娜早在幾年前便是只有一副遺像了。
她以為夏麗娜不會回答自己,卻聽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是為了一個約定。」
她也沒說是什麼約定,在時予又抱著她走了幾步後,她扶著時予慢慢站到了地上。
海風吹著她寬大的裙擺,血腥味被衝散與腥鹹的海風混在一塊,味道越來越淺。
夏麗娜鬆開時予的手緩緩往前走,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峭壁上的一塊巨石邊立著一座墓碑。
說墓碑不準確,是一座紀念碑,紀念在這裡遇難的人。
夏麗娜吃力的走到紀念碑前,從脖子上牽出一條項鍊,項鍊墜著鏤空的心形,裡面是一朵花。
希爾蘭,卡斯蘭帝國的國花。
感覺時予走到自己身邊,夏麗娜輕聲說道:「希爾蘭一開始並不叫希爾蘭,為它取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帝國歷史上的一位公主,她叫希爾。」
夏麗娜聲音淺淺,似乎在回憶什麼:「她是帝國歷史上最璀璨的明珠,是帝國的驕傲,可她的時代距離現在太過遙遠,已經很少有人記得她了。」
「我很小的時候,皇兄帶我來這裡,我們做了一個約定。」
她依舊沒說是什麼約定,而是淺淺的給了因果:「所以我去了戰場。」
夏麗娜垂下眼眸。
卡斯蘭帝國的皇室公主沒有繼承權,也不被允許上戰場,最大的作用是和貴族聯姻,鞏固皇室的地位。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帝國早就不是當初的帝國了。
她用力扯下脖子上的項鍊,對著時予道:「很多人都知道帝國皇室有一個秘密,有人說是數不盡的財富,也有人說是皇室能夠統治帝國的秘密,猜測很多,覬覦的人也很多,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明明剛才還惦記著所謂秘密的人,此刻只是靜靜的站在她身邊。
夏麗娜無奈的笑了笑,把項鍊遞到時予面前:「送給你了,皇室的秘密。」
時予伸手接過,看著鏤空的花紋,低聲道:「是意志。」
夏麗娜愣住了。
時予抬眼直視她:「皇室統治帝國靠的不是標誌性的長相,而是要帶領國家發展壯大的意志,但現在皇室的意志已經消失了。」
凱因有這樣的意志,可是他死了。
夏麗娜有這樣的意志,她也快死了。
夏麗娜笑了,她金色的長髮被風揚起,清淺的聲音夾雜著喜悅:「有沒有人說過,你能輕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她反問著,又嘆一句:「真羨慕……」
羨慕被她守護的人,羨慕與她並肩的人,羨慕聯邦的未來有這樣一個人。
而她,從頭到尾都只是自己一個人,帝國的命運也不知該走向何方。
時予沒問夏麗娜在羨慕什麼,將手中的項鍊抖落開要為她戴上,卻被她握住了手腕:「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將項鍊交給蘇里爾嗎?」
她迎著暮色的餘輝笑起來:「雖然目前看來他還遠遠不夠格,但我覺得他會像希爾蘭一樣強大,會有守護帝國的一天。」
腥鹹的海風吹散了她的話,她籠住耳側的長髮,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沒能等到時予的回答便倒了下去。
時予接住了她,見她眼角滑下淚珠,卻笑著和她告別:「再見,時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