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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箏眯了眯眸子:「你還沒回答我。」
霍天北輕描淡寫地道:「你是類似於中毒罷了,我既然通醫術,自然要給你解了。」
「……」
☆、築藩籬(2)
顧雲箏還能說什麼?她可以先斬後奏,他為什麼不能效法她?只能怪自己疏忽,以為是一勞永逸了,不知防範,活該有今日。
那個可能,她已隱隱確定,卻又分外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該事先告訴我的。」
「不過小事一樁,何時說都一樣。」
小事一樁?顧雲箏知道自己不應該怪他,火氣卻不受控制地上涌,「子嗣的事,晚一些再做打算不行麼?」
「晚一些?生孩子之前你要忙什麼?」霍天北目光銳利,唇角卻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你不聲不響地服藥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你我都清楚。沒關係,那時是我有錯在先,將你冷落太久,你不想為我生兒育女,我認了。我們走至今日了,你別告訴我,你依然不想。不想與我長久相伴。」
「……」她想與他長久相伴,可在得知這件事之前,她真的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意識中那是一兩年之後的事情了,提早想那些做什麼呢?
她胃裡又翻騰起來,深深呼吸著,才將這一陣不適壓了下去。她瞥了一眼水杯,抿了抿唇。
口中乾渴。不敢喝水。
霍天北看著沉默的她。雙唇乾燥,她想喝水,又不敢喝。方才堇竹已經跟他說了,她折騰了大半天。可憐兮兮的,又分外可恨的小東西。他語氣柔和三分:「怎麼不說話?」
顧雲箏語聲宛若嘆息:「說什麼都沒用了。」
堇竹稟道:「太醫、賀衝過來了。」
「讓他們等等。」霍天北伸出手給她把脈,過了一會兒,笑起來,「你是一日也不肯安生,這喜事是不是也要給鳳貴妃鬧出風波的機會?」
「喜事?」顧雲箏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兩個多月了。」霍天北將她拉到面前,手溫柔地落在她腹部,又勾低她,「怎麼,你不高興?」
兩個多月了,她居然到今日才意識到。小日子不來還以為是老毛病沒調理好,不舒服這麼久只當是胃不舒服……這不是豬腦子麼?顧雲箏想,這輩子有苦難言的,也只有這件事了。她不理他,只是靜靜看著他,隨即坐到原處,喚了春桃進來,吩咐道:「五少爺的身子已經不需服用藥膳了,把那兩名藥膳師傅攆出去。」
春桃看她臉色不對,慌忙稱是而去。
霍天北卻是微微蹙眉,「你日後少不得用到她們。」
「你用得到,我用不到。」顧雲箏對他挑了挑眉,「這種事她們都對我守口如瓶,來日不聲不響地害死我都未可知。」
霍天北忍耐地看著她。這不是強詞奪理麼?那是他信任的人,怎麼敢害她?她居然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照你這樣說,你安排進府中的人,我是不是都要砍了?」
顧雲箏一笑,「我那些人怎麼了?貪了你的銀兩,還是做錯了事?要動他們,得拿出真憑實據。」
霍天北不置可否,只是喚來堇竹:「夫人已有兩個多月的喜脈,不需太醫診治了,賀沖也不必打擾夫人,讓他們回去。我與夫人有話說,不要進門喧譁。」
堇竹先是喜上眉梢,看顧雲箏神色有點兒冷,這才強壓下了喜悅,稱是退下。
顧雲箏還沒緩過神來。即便是先前猜到了,可與事實的感覺並不一樣。真的懷孕了,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若是樣貌隨了他,該是怎樣漂亮的一個孩子?轉念便又黯然,他原本是不會輕易原諒她的,眼下為著孩子才寬容以對。難道她與他日後要用孩子來維繫麼?她也要成為母憑子貴的人了,只憑藉孩子,才能在他面前安穩度日麼?
霍天北看了她半晌,她還是毫無喜色。多掃興。怎麼會有她這種人?他吁出一口氣,道:「日後你就別出門走動了,在府中好生安胎。」
「你回來之後,先後與賀沖、陸先生說了半晌的話,他們與你說了我不少是非吧?」顧雲箏自嘲地笑了,「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你才不打算與我算帳,而只是禁足?」
「我只是要你別再像以前一樣隨意走動,免得橫生枝節。」霍天北解釋道,「便是沒有這件事,誰的話能信,誰的話不能信,我心裡有數。」
顧雲箏追問:「你進門時是如何打算的?」
霍天北也不瞞她:「讓你到別院住一段日子,查清楚來龍去脈。」
「那就當沒有這件事,我去別院住著,你查你的。」
霍天北不悅挑眉,「有了孩子也能當做沒有?」
顧雲箏斜睇他一眼,「孩子在我腹中,你緊張什麼?」
霍天北又氣又笑,「這是我與你的孩子,你說我緊不緊張?」頓了一頓,他語聲轉涼,「你明知自己與鳳貴妃不睦,身子不妥為何不命人請我回來給你看看?為何還要讓可能受了她唆使的太醫過來?你打的什麼主意?」
顧雲箏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居然報以一笑,「你以為呢?是,上次我就是順勢服了藥,這次順勢讓太醫開一副藥也未可知。你是這麼想的吧?」
霍天北語聲徐徐:「為著上次的前車之鑑,我不能不往壞處想。」
顧雲箏垂了眼瞼,看著腳尖。心裡很失望。原來在他心裡,她就是這樣歹毒的一個人。她要找太醫過來,不過是想看看雲凝是不是還為之前過節盯著自己,僅此而已。她若真是那般歹毒,這幾個月何必還要在大事小情上照顧無辜的三夫人母子。她就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孩子會成為下一個她,才不想早早懷胎生子。可她偏偏不能解釋,因為她之前的不想,所以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