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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北沉吟片刻,「真不打算做官了?」
「沒意思。」祁連城興致缺缺,「誰想讓我再做官,我就真去當和尚。」
霍天北忍俊不禁,「那就在城西教書。我得了空,能去找你喝兩杯吧?」
「自然。開書院也不是那麼簡單,你到時候得給我行一些方便。」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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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燕襲先一步來見顧雲箏。她臉色很是蒼白,失血過多所致,眼眸少了些迫人的光華,多了一份沉靜幽深。
「還好麼?」落座後,他溫聲詢問。
「還好。」顧雲箏笑睨他一眼,「你怎麼回事?自己的妹妹也混到了大周,你居然不知道?」
程燕襲按了按眉心,「我是真不知道。父皇一向過於縱容她,給了她一些人手,我也不能及時獲知她行蹤。」
「也在情理之中。」顧雲箏看著他微笑,「不論怎樣,她給了我一劍,我險些斃命,你越國得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吧?」
程燕襲預感不妙,委婉地為程艷芸辯解:「她要殺的是蕭讓。」
顧雲箏微微挑眉,「當時你在場?你看到了?你能確定她要殺的不是我?」
「……」程燕襲只能搖頭。
「那不就結了。你在怕什麼?」顧雲箏意味深長地笑,「為了她不會死在我手裡,你最好還是拿出一些誠意來與我商量此事。」
「她也是你的妹妹。」程燕襲預感更糟了,又提醒她一句。
「我充其量能認下你這個哥哥。」顧雲箏笑意涼薄,「什麼父皇母后盼著與我相見,你相信麼?你也不能相信。思念是有,但是讓你前來尋找我,總是存著功利心的。真想見我,在暗衛找到我之後,不論我願意與否,大可派使臣前來說明此事。但他們沒有,卻派了你過來,接近我——自然,我也明白,你與他們不是一種人,你是慢慢的認下了我這個妹妹,所以才兩相周旋——你並沒按照他們的意思利用我或是王爺。」
程燕襲笑了笑,不否認,也不承認。
「他們想要的,是看看能否與王爺暗中勾結,從而得利。野心不小啊,也的確是天家做派——用一個失散多年的女兒,換取數不盡的益處,這樣做沒錯。所以我現在想效法他們的做派,用他們那樣寵愛的女兒,為大周子民謀取一些好處。」
程燕襲笑了笑,「你說來聽聽。」
顧雲箏緩聲道:「越國的民情,我聽說過一些。早些年,越國大片土地貧瘠,百姓種田收益甚微。後來越國想法設法,尋到了不少適合在貧瘠土地上種植的糧食蔬菜。如今大周境內也有一些土地貧瘠之處,西域、漠北都有大片土地荒廢。我什麼意思你明白了吧?」
「嗯,明白了。」
顧雲箏笑道:「其實程艷芸鬧了這麼一出,好處頗多啊。只你在京城的話,我或是王爺想拿捏越國,很不容易,甚而隨時會有起戰事的危險,但是一個皇子加上一個公主,這籌碼就完全夠用了。」
「一個皇子,和兩個公主。」程燕襲很有些無奈地糾正她的說法,「我是真把你當成妹妹來幫你來照顧你的。」
「你是你,他們是他們。」
「……」
顧雲箏又想了想,「將我加上也行,我看看能不能將這消息在越國散播出去。為著三個兒女的安危,將大批糧食蔬菜的種子送給大周,也是合情合理的,對吧?」
「你這也太狠了。」程燕襲真是服了她。
「我把你當哥哥,才先跟你交個底。放心,不會讓你為難。」
「別取艷芸的性命。」
「嗯,留她一段日子而已。」顧雲箏笑笑地告訴他一個消息,「程艷芸寫給越國皇帝的信件,王爺的人已經截獲——下次幫她往外送信的時候,跟王爺說一聲。」
程燕襲笑著嘆息,「行啊。我一個人質,還能說什麼?唯有唯命是從。」
他走後,顧雲箏命人將程艷芸、藍佩儀帶到面前。
兩個人雙手反剪,用繩索束縛著,各由兩名女子鉗制著走進門來。
這兩名女子是何時勾結到了一起,何時與蔣晨東狼狽為奸,她都不知情,只知道這兩個人為了霍天北,也真夠拼命的。
問題是,她與霍天北就算出現不可挽回的爭端,他就會從她們之間選擇一個將她取而代之麼?不可能的,可她們還是義無返顧。可見一個情字,是能讓任何人頭腦發昏的。
她指節輕叩著座椅扶手,眯了眸子打量著面前兩個人。
程艷芸是她要充分利用起來解決民情的,過段日子必然要送回越國。要處置的,就只有藍佩儀了。
「七姐……」程艷芸眼淚汪汪地看著顧雲箏,竭力向前走了兩步,跪倒在地,「七姐,你原諒我,我並沒想傷害你,不知道你會捨身救那個人……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你的妹妹的,怎麼可能想傷害你呢?父皇母后都特別想你……」
顧雲箏大為欽佩。如果她沒聽說程艷芸在醉仙樓對霍天北說過的一番想將她取而代之的話,此刻就算不能深信不疑,也會被稍稍打動。
她看著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容顏,喚堇竹:「我看著她,總像是在照鏡子,這感覺不大好。你幫我給她做個記號。」擔心堇竹會把程艷芸弄個滿臉花,又叮囑一句,「只是弄個記號,別把她的臉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