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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些悻悻然,轉而問內侍是怎麼回事。
內侍聽說了這件事,知道來龍去脈,就細細說了。
「定遠侯府的人,行事倒是像極了霍天北。」皇上現在對霍天北的忌憚已消減了七八分,只是笑了笑,末了,他抓住的重點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別影樓,風月場合卻取了這樣的名字……去替朕看看那兒有何出奇之處。」
內侍稱是,轉而抹一把冷汗。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在宮裡胡鬧膩了,要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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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晨東、沈燕西、鬱江南三個人先後去了霍府,只是這次不是來見陸騫,而是找顧雲箏詢問這兩日的傳聞。
蔣晨東的態度讓顧雲箏很意外,他一見面就道:「天北不在府中,這件事要不要我幫忙?」
顧雲箏沒掩飾那份意外,「這……不好麻煩駙馬爺。」
蔣晨東聽了忍不住笑,「我得跟你商量商量了——能不能別提駙馬爺這三個字兒?」
顧雲箏無所謂,點頭說好。
蔣晨東又道:「興安伯府也就那樣了,趨炎附勢,門風不正,不需理會。倒是蒲家、姚家,這次不妨藉機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顧雲箏並不確定霍天北是否願意讓蔣晨東介入此事,就委婉地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全不知如何處理這些事,要不我讓人問問侯爺的意思?」
「那個……」蔣晨東想說那個狐狸,話到嘴邊才知不妥,話就變了,「他那個脾氣,不會願意我出手。我只是過來知會你一聲,讓你別慌,若是有人前來說合,你都別理。至於我,是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記下了?」
顧雲箏想,這大概也是個恣意行事的,自己就是反對也沒用,只是提醒他一點:「公主那邊——」
「不礙事。這些事我能做主,她若是不聽我的,早就上門來找你的麻煩了。」蔣晨東說著話,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日後若是見到她,對她客氣點兒就行,那就是個順毛驢。」
顧雲箏忍著沒笑出聲來。蔣晨東固然有讓人鄙棄的一面,卻也有可愛的一面。
沈燕西與蔣晨東的態度大相逕庭,他是來質問顧雲箏的:「你不是外院內院都打理麼?怎麼也不知約束下人?事情若是鬧大了,天北在外面怎能心無旁騖的辦事?」
是為霍天北著想,卻把她踩了一腳。顧雲箏一聽這人說話心裡就沒好氣,耐著性子道:「侯爺不是氣量狹小之人,聽說了也無妨。」
沈燕西瞪著她,「可你不該做他的賢內助麼?怎的只知道給他添亂?」
顧雲箏險些冷臉,反問道:「林三小姐你可安置好了?你不會再帶她來霍府吧?」她充其量是惹禍,卻不會給霍天北添堵。
沈燕西立時氣焰消減三分,「安排好了,這些你就別管了。眼下這件事——」
「我有分寸,也知會了侯爺。」
沈燕西又瞪了她一眼,「日後好好兒管教下人。」
顧雲箏不理他。
沈燕西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走了。
鬱江南是最平靜的,過來後溫聲詢問原委。
顧雲箏不好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只說是兩個管事闖了禍,又說了蔣晨東要干涉此事。
鬱江南顯然很意外,沉吟片刻又笑了,「他既然說了這話,就會做到。天北那邊,不見得動姚家,卻少不得收拾蒲家,我們安心看戲就行。」
顧雲箏笑著點頭。三個人里,還是鬱江南言行最投她的脾氣。
過了幾日,霍天北的回話到了,安排賀沖辦一些事,給了顧雲箏一封家書——準確來說,是兩句話:
不可再胡鬧。靜觀其變。
顧雲箏把九個字、兩句話看了好幾遍,給他寫了回信:
下不為例。在外珍重。
☆、竟風流(7)
這日午間,顧雲箏出門之前,賀沖聞訊而來,沉吟片刻,儘量言辭委婉地道:「夫人,侯爺出行這一路,看盡了民不聊生的慘景,能做的卻有限,不能救落難百姓脫離水深火熱。徐默來信說,侯爺這些日子甚是繁忙,想來心中也是惱火萬分的。」
「民不聊生?」一身男子打扮的顧雲箏看著賀沖,「外面竟到了這種地步?」
賀沖頷首,「京城中貪官污吏甚多,地方官員自然是上行下效,最終受苦的自然是黎民百姓。聽聞不少百姓已無從忍受徭役賦稅,背井離鄉。」
「哦。」顧雲箏沉默片刻,對他道,「我除了上次的事,平日裡還算知道輕重吧?」
「自然。」賀沖微笑。
「那麼,你放心,不會再有率性而為的事了。」
「是屬下多事了。」賀沖拱手告退。
顧雲箏去了醉仙樓,沒帶熠航、堇竹,隨行的是燕襲、高程。
祁連城已等在聽月軒。
落座後,她取出一個小冊子,「這是一些官員相互揭短的記錄,你看看有沒有可以加之利用的。有一些事我看著雲裡霧裡或是無足輕重,落在你眼中也許就不同。」這錦衣衛指揮使的腦子裡,裝著不知多少人的秘聞、虧心事,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弄出大動靜。
祁連城道聲謝,神色鄭重地接過小冊子,又奇怪,「你從何處得來的?」
這些當然是方元碌、汪鳴珂幫忙弄到的,給一些人減免三兩分的利錢,讓他們說出知曉的某個同僚做過的虧心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自然是很麻煩——減免的利錢,要從她應得的那一份里扣除,還要讓方元碌做的心甘情願不著痕跡,也是費了點周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