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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裡有幾張字據,你拿回去一份,與林大人看看真假。至於我要什麼,你們不妨猜測著行事。等我滿意了,自然會將借據全部交給你們,只當是沒發生過。」顧雲箏說完,將字據放到林太太手邊,端茶送客。
林太太失魂落魄地走了。
安姨娘與秦姨娘過來請安了。
安姨娘不似以往過于謙卑,與顧雲箏多了一份近乎友人的熟絡。
秦姨娘關在房裡抄寫經文,今日才完事。這些日子過得當然是百般不如意,消瘦了些,面帶憔悴,卻平添一份楚楚可憐。她將抄寫的經文雙手奉上,「請夫人過目。」
李媽媽接過去,大略查看一下,對顧雲箏點一點頭。
顧雲箏讓小丫鬟給兩人搬來椅子。
秦姨娘卻沒落座,而是恭聲道:「聽說要有新人進門了?夫人可有需要妾身幫忙打點的事?妾身明日想回一趟秦府。」
有新人進門,當然是秦姨娘不想見到的。如今情形已夠糟糕,再多一個爭寵獻媚的,必然每況愈下。如果秦姨娘明日回秦府,說辭當然與太夫人完全相反,秦家說不定就會為她出頭,幫忙攪黃此事。這對於顧雲箏而言,卻是橫生枝節。她思忖一下,「你過兩日再回秦府,我會吩咐人給你備好幾色禮品。」
秦姨娘帶著點兒不情願稱是。
三個人說了幾句閒話,顧雲箏端了茶。
這晚盥洗時,顧雲箏又覺得心煩意亂,腹部也有些發漲,她跟春桃嘀咕,「怎麼回事?身上不舒坦得很,總想找個人出氣。」
春桃考慮多時,才不確定地道:「是不是遲遲不來的原因?」說著就有些沮喪,「你總給別人推薦大夫,怎麼就不給自己看看?小日子總是不准,一個半月、兩個月一次的時候都不少。時間隔這麼久,能好受才怪。」
顧雲箏卻不在意,「那又不是什麼享受,這麼個不准法也好,我每年能少受幾次罪。」
「……」
「可如果小日子之前心煩意亂的就不行了,明日去給我抓點兒平心靜氣的藥。」
「那還不如讓藥膳師傅給您調理著呢。」
「嗯,也行。你跟她們說說,讓她們給我也做點兒藥膳。」
春桃怎麼聽怎麼覺得她太不拿身體當回事,一陣搖頭嘆氣,「先讓她們給您把脈才行,亂做些藥膳怎麼成。」
顧雲箏只是沒心沒肺地笑一笑,寬衣歇下。霍天北應該是在東院,她希望他今晚別回來了。準確的說,等她無名火消散了再同床共枕最好。
霍天北夜裡倒是沒回來,黎明之際回來了。
顧雲箏是被親吻喚醒的,清涼悠遠的香氣,灼熱的氣息。「今日我就吩咐守門的婆子,下鑰之後誰回來也不給開門。簡直要被你煩死了!」她咕噥著,翻身趴在床上,把臉埋在床單上,想繼續睡。
霍天北笑著掐了掐她的小細腰,「我到底怎麼你了?沒來由的亂發火。」一面說著話,一面將她攬到懷裡。
顧雲箏揉了揉眼睛,想到春桃的話,跟他說了,又道:「可能是這個原因吧。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跟別人都能忍著,跟你就不行。」
這算不算是在心裡把他當成了親近的人?念頭閃過,他又想到一件事,心頭一動,「明日讓藥膳師傅給你看看,把把脈,這種症狀也不算什麼,估摸著每日吃些點心就行。」
顧雲箏還真怕他親自給自己把脈開方子,聞言乖順點頭,手臂環住他腰杆,「那你消停幾天吧,我實在是難受。」
霍天北吻了吻她眉心,「答應你了。日後有什麼事都是一樣,跟我說清原因,免得橫生誤會。」
「嗯。」顧雲箏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他的中衣,因為他的體貼心生不安。躊躇片刻,還是將服藥的事情說了,並不用盡孝的理由為自己開脫,而是道,「我那時想,如果不這樣做,太夫人知道了,保不齊就命人在府里飲食中動手腳,與其千防萬防,還不如讓她暫且心安,不會急於害我。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長輩,沒有天大的理由,不能與她撕破臉。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她找我的麻煩太容易,林雅柔的事就是例子。」
霍天北沉默了好一陣子。林雅柔的事,他對她也有一點兒歉意。如果換在平時,他一定會事先跟她說清楚原委讓她心安,可那天下午實在是惱了她,這才提也沒提。思忖良久,他選擇相信她給出的理由。也是,他現在並不能讓她全然放心,一心一意跟著他。就算是想過兩年再想生兒育女,也在情理之中。
顧雲箏因為他的沉默有些心虛,沒勇氣看他的神色,把臉埋到他懷裡。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本來就是怎麼想都說得通的事。
霍天北卻沒順著她的話說,「過段日子,岳父會外放至南疆。太夫人鞭長莫及,不能再利用岳母生事,這樣你我就少了後顧之憂,行事也方便些。」
行事也方便些,指的是什麼?
霍天北並沒給她思索的時間,又道:「現在你的處境是不大安全,手裡的事也不少,過一兩年再添孩子也好。」
顧雲箏有了真切的愧意,「你這麼說,倒讓我無地自容了。應該早些告訴你的。」
要是她在他知情前說這些,他還真說不準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但一定沒個好臉色。這是消化了好幾天才有的說辭,自然動聽些。他笑著托起她的臉,「讓你無地自容可太不容易了,比看到你臉紅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