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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箏將事情原委道來。
霍天北從來就清楚二夫人偶爾犯糊塗的性情,聽了一笑置之。
席間,有一名小廝進門來,低聲通稟:「賀統領要小的稟明侯爺,那女子已到京城,皇上親自召見過了。太后娘娘得知後震怒,與皇上爭執幾日,如今臥病在床。自那之後,宮中有重兵把守,太醫頻頻出入太后宮中。」
霍天北只說了句知道了。
顧雲箏猜測道:「賀統領,賀沖?」
霍天北點了點頭。
統領,統領的是死士吧?顧雲箏沒問。
飯後,離開醉仙樓之前,霍天北道:「我回府,你別太貪玩兒,深更半夜回去總是不像樣子。」
篤定她探病是假遊玩是真的口氣。顧雲箏笑著說好。
兩人用飯期間,隨從已又備好一輛馬車。霍天北讓顧雲箏乘坐原先那輛。
顧雲箏先去顧家看了看顧太太,以為顧太太稱病是假的,卻沒想到,看到的人頭上勒著布條,額頭貼著膏藥,真的是一臉病容。
「你來了。」顧太太有氣無力的招呼顧雲箏,「坐吧。」
顧雲箏取出個荷包,「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這裡面是張一百兩的銀票,想要什麼就讓下人去買來。」
「你有心了。」顧太太雙眼亮了幾分,細細問起她主持中饋可曾受到阻撓,別人有沒有搗亂。
顧雲箏也就一一答了,說一切都好,這才問道:「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顧太太苦笑,「近來心煩的事多,頭疼,心口也總是發賭。沒事,過段日子就好了,你不必掛念。」
顧雲箏見她全無往日的市儈暴躁,說話也就客氣起來,「要不要我請太醫過來幫您看看?」
「你有心了,不用那麼麻煩。」顧太太道,「你能不時過來看看我就行,好歹給我幾分體面。」
顧雲箏暗自失笑,面上爽快應允,「我會的,每隔三兩日就過來一趟。」
顧太太滿意的笑了,「那就好。」
又坐了一陣子,顧雲箏見顧太太神色倦怠,便起身道辭:「您好生歇息,我過兩日再過來。」
顧太太也就沒有挽留,叮囑她路上小心。
顧雲箏轉頭去了繡品鋪子。
鄭師傅見她過來,滿面喜色,將她讓到一旁待客的稍間,落座後就笑道:「今日一早就來了幾個人,與我細細說了夫人昨日穿的衣物,要我照樣子做幾套顏色不同的。每個人都要幾套,加起來數目就不少了。估摸著下午還會有人上門。」
顧雲箏並不居功,「人們也是給侯爺、太夫人面子。」效仿她穿過的衣物,照顧她的生意,有的是真心喜歡,有的則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與她常來常往,走得近一些。
鄭師傅笑著點頭,「那也是看著夫人穿著著實好看。」又道,「簡夫人一下子就定了十套。」
顧雲箏心念轉動,叮囑道:「她要的東西,上心些。」
「我曉得。」鄭師傅拿過一張箋紙,「這是徐默送來的鋪子名號,要我選出幾個之後,他再給夫人過目。正好您來了,就看看吧。」
「他倒是上心。」顧雲箏一向覺得徐默這人討喜,就拿起來細看。箋紙上用隸書寫著十幾個鋪子名號,有半數是流於大眾的彩衣坊、華服莊這類,餘下的名號則是寓意清雅的,她笑著指了指漪清閣三字,「我覺得這個不錯。」
鄭師傅頻頻點頭,「我也是覺著這一類的名字好。」
「那就用這個了。回去我知會徐默,讓他做個新的匾額。」顧雲箏笑道,「得了空,讓人給他做幾套衣物。我賞他是一回事,鋪子打點他又是一回事。」
「我明白,夫人放心。」
隨後,鄭師傅又說起了需要顧雲箏定奪的事,顧雲箏認真聽了,兩人商量著做了決定。
顧雲箏有心請鄭師傅給自己一幅出彩的貓圖繡品,想了想還是作罷。如今身份不同,在鄭師傅面前,儘量還是克制一些,喜好、做派相同之處太多,鄭師傅為此覺得詭異、提心弔膽的怎麼辦?那可就是幫人不成反倒害人了,除了衣物這一點,別的還是在鄭師傅面前從一開始就注意些。
顧雲箏在鋪子裡逗留了一陣子,就坐著馬車四處閒逛,搜尋了一張字畫,去了匯春路的宅子。
剛進院門,顧安、顧平和春桃就迎了出來。
春桃額頭有汗,苦笑不已:「奴婢剛才去了顧家找您,那邊說您剛走,就又去了繡品鋪子,您又走了,我就趕回來知會顧安,讓他明日去府里找您。」又長舒一口氣,「您過來最好。」
「辛苦你了。」顧雲箏取出帕子遞給春桃,又問顧安,「人來了?」
「來了,還帶著個學生。」顧安笑道,「人就在不遠處的客棧,天色還不晚,小的去請過來?」
顧雲箏點頭。
等了一陣子,顧安回來了,道:「人過來了,他那個學生也跟著來了。」
顧雲箏命顧安將人請進來,只留了春桃服侍。
汪鳴珂還是那副落魄潦倒的樣子,身邊那學生卻很是打眼,十八九歲的樣子,身姿挺拔如松,樣貌溫良如玉,雙眼、唇角天生含笑,普普通通一件青藍布袍,穿在他身上竟有幾分貴氣。
汪鳴珂引薦道:「這是我的學生燕襲。」
不知為何,顧雲箏竟對燕襲有種似曾相識之感。但她無暇顧及這念頭,對汪鳴珂道:「我要跟你說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