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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箏一陣心驚肉跳。這種事,只要沾上,不是讓別人身死,就是讓自己喪命。太夫人這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性情中有瘋狂的一面?末了,她凝視著大夫人,「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
大夫人落寞地笑了笑,「我娘家那種情形,你也看到了,沒一個能幫我的。在府中,侯爺也只有今年留在家中的日子算得長久。我長期孤立無援,能琢磨的也只有太夫人的所有行徑。從見她第一面,到如今的種種,在腦子裡過了多少遍,想的次數太多了,就發現了一些反常之處。」她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太夫人不信佛不信道,卻常與一些師太、道婆、相士走動。」
相士?這兩個字讓顧雲箏眼角一跳。
大夫人發現了她這細微的變化,瞭然一笑,「侯爺兒時的經歷,你必然已清楚了。使得先太夫人纏綿病榻、侯爺流離在外的原因,就是因一名相士開始的。而我與先太夫人都知道,太夫人與那名相士是相熟之人。那名相士更曾與老太爺說過,她是旺夫旺門庭之人。侯爺想查清當年一些事,就要找到那名相士,可惜事過多年,那相士也早已杳無音訊,要找到很難。」
霍府的事,外人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卻偏偏找不到證據。事發之時,應該就是相關之人銷聲匿跡之時,若非如此,大夫人、霍天北也不會到如今還要忍受太夫人等人的存在了。
「信佛的人一般就不會與道士、道婆、相士來往,可太夫人卻不同,在西域的時候常與道婆來往,到了京城,則一直與淨一師太交好。」
顧雲箏問道:「淨一師太,是不是就是先前去過別院的那一個?」
「就是她。」大夫人笑了笑,「我對太夫人那邊的動靜都很留意,派人去看過的。太夫人不會按照淨一師太的指點每日焚香禱告,你可不要想著等她開始齋戒的時候才是要下手的時候。她才不會遵守那些規矩,去寺里只是做做樣子,去之前、回來後照樣大魚大肉的享用。我從太夫人房裡能打聽的只有這些小事,只能讓丫鬟從淨一師太那裡設法打探。是從半個多月前開始,淨一師太收了太夫人一筆銀兩,數目可觀,隨後去拜訪過一些擅長歪門邪道的道士、道婆。」
顧雲箏點一點頭,「多謝大嫂,我明白了。等侯爺回來,我就如實轉告。」
大夫人要的就是顧雲箏這一句話。事關重大,顧雲箏就是能應付,還是讓霍天北幫襯一二更穩妥。話說完了,她起身道辭:「那我就不耽擱你了。」走到門口時,又笑問顧雲箏,「先前聽說你罰秦姨娘抄寫的是《法華經》,而不是《女戒》、《女則》,這是為何?」
女戒、女則是寫給女子看的,可是顧雲箏並不能完全認同,甚至有大半內容都嗤之以鼻,罰人抄寫東西自然就想不到那兩樣。可這話是不能對外人說的,她就笑道:「我是想著,女則、女戒之類的,秦姨娘肯定是倒背如流,抄寫多少遍也無用,還不如抄寫經文,起碼能夠平心靜氣。」
大夫人忍俊不禁,「倒也是這個理。」
送走大夫人,顧雲箏讓夜藍搬來了諸多黑白的衣料,精心挑選了一些,準備著得空就給霍天北裁衣縫製幾套寢衣、中衣。裁衣是首次做,但是有李媽媽幫著;縫製衣服的話,她雖然慢吞吞,可是針腳均勻平整,耐心些,總能做成的……吧?她不是很有信心。
一面做著這些事,她一面反覆思考大夫人的話。是極有可能的猜測,著實不容大意。
申時,賀衝過來見她,說的是楊媽媽的家人已全部帶到了霍府,安置在了東跨院。
顧雲箏叮囑道:「讓楊媽媽見她家人的時候,不妨用些手段。再有,好好兒查查淨一師太這個人,能找人暗中監視她就更好了——這些,能麻煩你做麼?」
賀沖正色道:「夫人放心。」這些可比看著人算帳的事好多了,他巴不得著手查辦的日子長遠些。侯爺也早就跟他發話了:大事小情的,夫人吩咐你就去辦,她就是胡鬧你也要幫著。他還記得聽這話的時候,自己啼笑皆非。
這倒讓顧雲箏有些意外。賀沖不同於別人,是霍天北手裡的死士統領,很多時候更是霍天北最得力的幕僚,她輕易真不敢托大使喚他辦耗時耗力的事。剛才還在想,要是他不願意應下,就跟他說說大夫人的意思。可這樣自然是最好,省了很多話。
晚間,霍天北和鬱江南去了外面的酒樓用飯,過了三更天才回來。
顧雲箏把大夫人的話、自己的安排都跟他說了,又提醒道:「這種事不發生還好,一出事就事關人命,你可不能不當回事。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霍天北笑著爽快應下,「你就別管了,我明日吩咐下去,二夫人、錦安那邊也壓一壓,看他們能不能說出點兒有用的話。」
顧雲箏放下心來。
霍天北也沒忽視她的功勞,揉著她的頭髮,笑道:「看起來,你在內宅真有點兒用處。」
顧雲箏白了他一眼,「總是這樣,誇人也是不倫不類的話。」
霍天北卻笑著將她身形安置在自己身上,「我等你收拾我呢,完事再誇你。」
「你怎麼還記著呢?」顧雲箏笑著要掙脫他臂彎,「我的話你也能信?」
「小騙子,別想賴帳。」霍天北親了她額頭一下,手卻呵她的癢,「我可等不及了,你快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