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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翻身下馬,對著同行的衛士長拱手一拜,「有勞將軍了。」
衛士長抱拳笑道:「不妨事,王爺早就想見見這位雲麾將軍,得李公子給這樣一個機會,王爺甚是高興。」
雲晚簫一襲白裳團雲衫踏出醫館大門,晨曦落在她身上,倒讓人覺得她有幾分耀眼。
雲揚按劍護衛在雲晚簫左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益。
李益挺直了身子,坦然對上了雲揚銅鈴似的凶眼,他來只為救霍姑娘,又怎會怕他?
雲晚簫對著衛士長拱手道:「不知將軍家主是哪位王爺,亦或者是哪位侯爺?」
衛士長坐在馬上,朗聲道:「當今皇上的十三弟,定王殿下。」
雲晚簫臉色一沉,竟然是他!冰涼的眸子往李益看了一眼,沒想到此人竟能請的動定王,必定與定王交情非淺!
如今這盤棋驟因李益一人打了個亂,雲晚簫隱隱覺得有些危險已悄無聲息地埋伏在了這長安之中,稍有不慎,定會屍骨無存!
雲晚簫定了定神,對著衛士長抱拳還禮道:「晚簫敢問將軍,今日來此,是為了何事?」
衛士長饒有深意地笑道:「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是風塵女子,雲將軍若是真喜歡,就早些買了回去,收著,藏著,若是只為了圖一時喜惡,便獨占美人,自會引來其他風流公子的不滿。雲將軍是識得兵法之人,應當知道,這眾矢之的,可是做不得的。」
李益忍了忍心中的怒氣,對著雲晚簫拱手道:「雲將軍,女子重名節,這醫館人雜,絕不是未出閣女子久留之地,若是雲將軍當真疼惜霍姑娘,就該多為她想想才是。」
雲晚簫冷笑道:「李公子此言差矣。」
衛士長與李益都聽出了雲晚簫話中的刺意,默然不語。
雲晚簫指了指朗朗青天,「昨夜晚簫執意帶走霍姑娘,只為救她一命,這朗朗青天在上,醫館眾人也在看,我雲晚簫絕對沒有欺凌霍姑娘之舉,更無半點褻瀆霍姑娘之心。」說完,雲晚簫負手臨風而立,看著李益搖頭一嘆,「不像某些人,白白生了七尺之軀,家國有難,不見從軍報國,如今天下靖平,卻滿腦子綺念亂想,成日往煙花柳巷中鑽,當真折煞了『進士』二字!」
「你!」李益臉色煞白,反譏道,「只怕雲將軍也好不到哪裡去?」
雲晚簫剛想反擊,棲霞已帶著霍小玉走了出來,輕拐了雲晚簫一下,對著李益福身道:「李公子,這天下美人愛英雄之話,你莫非沒有聽過?縱使我家公子有千般不好,只要她是英雄,想必霍姑娘也會多偏顧一些,霍姑娘,你說是不是?」眸光往霍小玉一瞟,希望霍小玉接下話圓場。
霍小玉攏了攏身上的暖衣,眨了下眼,笑盈盈地瞧向了雲晚簫,臉上微笑哪一分不是為她雲晚簫呢?
李益心頭一酸,木立當地,眼前美人眼中的柔情,即便是路人也看得分明,不用霍小玉多言,一切明明白白。
雲晚簫被霍小玉這灼烈的目光盯得雙頰滾燙起來,乾咳了兩聲。
衛士長倒是看得分明,風塵女子雖貌美,但是這女人心可比一般女子要深太多,喜歡與不喜歡,一夕之間判若兩人,如今瞧來,這霍小玉可是心甘情願留在雲晚簫身邊,全然不是李益求訴王爺的強擄離家之說。
「李公子,此事作罷了吧。」衛士長出聲勸慰,看著李益不甘心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天涯何處無芳草,李公子若是耽溺美色,可就讓王爺錯看了。」
李益身子一震,悄然握拳,濃重的鼻音應了一句,「嗯,將軍所言極是。」
雲晚簫瞧見李益已無話可說,轉身吩咐雲揚道:「雲揚,準備馬車,我們先送霍姑娘回去,免得霍夫人擔心。」
「諾!」雲揚轉身朝著馬車走去,剛跳上馬車坐好,便聽見衛士長開了口。
「雲將軍先留步,送霍姑娘回去,可由將軍副將與貼身丫鬟去做,這赴宴定王府之行,可只能由將軍一人來做。」
雲晚簫心頭一驚,「赴宴?」
衛士長點頭笑道:「不錯。王爺聽聞將軍當年英雄事跡,早就想請雲將軍來府中做客,如今難得雲將軍入京,自然不能眼見雲將軍又走了,失了這相交之機。」
雲晚簫咳了幾聲,「王爺厚愛,晚簫銘記,只是晚簫身子有些不適,只恐將風寒傳入王府,累王爺染病。」
衛士長聽出了她不願赴宴的託辭,臉色一沉,揚鞭一指身後的百名騎兵,「雲將軍,莫說你現在還能走,就算是你不能走,本將這身後百名將士,也可以將你抬進王府。」說著,話語之中隱隱有了威脅之意,「況且,將軍從商州私自入京,若是沒有好的說法,皇上也會怪罪將軍,擅離職守吧。」目光往霍小玉瞥了一眼,「英雄愛美人沒錯,但是若是將美人愛殺了,可就是將軍之過了。」
雲晚簫豈會不明白他的話中意思,側臉看了一眼身邊的霍小玉,見她臉上笑容僵硬了一分,淡淡道:「霍姑娘莫怕,我會讓雲揚安然送你回到香影小築。」
霍小玉輕笑搖頭,道:「在雲將軍心裡,我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風塵女子麼?」
被霍小玉這樣一問,雲晚簫不由得了驚怔了一刻。
只見霍小玉臉上的梨渦一旋,笑意深了幾分,「雲將軍入京,是為小玉,小玉既然是這個紅顏禍水,怎能眼見將軍惹了禍事,還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