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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楓依照霍小玉的意思,趁這個空隙指派衛士將三個大鼓搬上了歌台。
霍小玉的餘光瞧見了徐楓揚手示意,笑然將身子往雲晚簫一傾,「雲將軍,可願為小玉再擊鼓一回?」
雲晚簫怔了一下,「這……」
霍小玉將白綾末端的銅錢在雲晚簫眼前一晃,說得坦誠,「這一回,是真的求將軍一諾。」
雲晚簫冷聲道:「千金一諾,不可輕用,不過擊鼓小事,霍姑娘不必說『求』字。」說著,雲晚簫站了起來,懶得多看周圍那三雙妒恨得要噴出火來的眼睛,「霍姑娘,請。」
霍小玉莞爾,「雲將軍,請。」
黃衫客看著兩人同時登台,眸光忽地複雜了起來,果然,這世間最令人看不透,便是人心。
李侗淡淡地笑了一聲,話中有話地道,「雲將軍擊鼓,霍姑娘跳舞,二人同台獻藝,本王似是在哪裡聽過此事?」
旁人還沒來得及接話,便聽見一陣震撼人心的擂鼓聲響了起來。
☆、17第十七章.金蟬脫殼下
鼓聲震耳,每一下落在大鼓正中,總是震得雲晚簫的手一陣酥麻,輕而易舉地震顫她的心,喚醒當年潼關外那場九死一生的殺戮記憶。
雲晚簫嘴角輕揚笑意,眼眶紅得厲害,不知自己眼角已滑落了淚水,滴在了鼓面之上,被擊得更加支離破碎。
黃衫客獨酌了一杯,慨然瞧向了雲晚簫,忽然站了起來,朗聲笑道:「如此激盪人心的戰鼓,怎能少了劍舞助興?」
「哦?」李侗聽出了黃衫客想要上歌台劍舞之意,當即點頭對著主薄徐楓點了下頭,「取劍來!」
「諾!」徐楓點頭退下,不多時,已捧著一柄長劍走近了黃衫客。
黃衫客接過長劍,笑道:「在下獻醜了!」
「先生,請。」李侗點頭一笑,語聲之中似是對這黃衫客頗為敬重。
他究竟是什麼人?不止雲晚簫不知道,甚至在座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放眼當今天下,能讓定王敬重之人屈指可數,此人便是定王敬重之人其一。
「噌!」劍鋒出鞘,發出一聲清亮的劍吟。
黃衫客看劍一笑,足尖一點,宛若天外大鵬,驀地飛向了歌台。
雲晚簫乍見黃衫客掠飛過來,大驚之餘,手上鼓聲頓然亂了一拍,想要補救,已來不及,眼看就要毀了一曲激昂的將軍令。
「咚咚!」
適時的兩聲鼓聲補上,雲晚簫匆匆回過頭去,只見霍小玉已跳上了正中的大鼓,足尖踏鼓,身姿婀娜,似是一株瑤池仙子站在天鼓之上,翩翩起舞。
霍小玉對上了雲晚簫驚愕的眸光,嫣然的笑容落入了雲晚簫眼底,宛若一粒石子落入一池靜潭,撩動了雲晚簫的心湖,泛起萬千漣漪。
「雲將軍,這一舞,你可記得了?」霍小玉突然幽幽開口,梨渦一旋,雙臂一舒,纏繞在臂上的白綾舒展開來——
「霍姑娘?」雲晚簫一驚,猜不透霍小玉為何突然問這樣一句?
「呵呵。」霍小玉眨了下左眼,坦然對著穩穩飛落歌台的黃衫客道,「那個乾乾淨淨的風塵外的霍小玉……該回來了……」
黃衫客眸底閃過一抹驚色,手中長劍下意識地去挑纏霍小玉手中白綾,「休要胡來!」
霍小玉右臂一揮,白綾盡頭綴著的那枚銅錢「咻」地迴旋飛來,白綾繞上了她的喉嚨,黃衫客的劍鋒終究是遲了一步!
「霍姑娘!」李益驚忙站起,臉色慘變,「你這是做什麼?」
霍小玉怎會答他的話,只見她身子一側,順勢撞上了黃衫客刺出來的劍鋒,駭得黃衫客驚忙撤開劍鋒。
蒼白的臉頰擦鋒而過,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極細的傷痕,原想這一倒,定會狠狠摔在鼓下,卻沒想到會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驚眸對上雲晚簫關切的眸子,霍小玉笑得釋然,只是喃喃喚了一句,「雲晚簫……」
雲晚簫,你可知此刻的你,會讓人心暖?
雲晚簫抱緊她的身子,若是早知道她會用求死來打破僵局,今日萬萬不會讓她跟來!
「霍小玉,你聽好了,若是再胡來,什麼千金一諾,我一概不守!」話鋒狠厲,她眉色雖凶,卻一點刺意都沒有,反倒是讓霍小玉從中聽出了擔心之意。
霍小玉心滿意足地笑靨如花,「千金一諾我已用,你想賴帳,可已經來不及了,呵呵。」
「你!」雲晚簫臉色甚為難看,扶住她肩頭的手不覺多用了一絲力道。
霍小玉眉頭一蹙,卻說得挑逗,「將軍是要把我這毀容之人嵌入血肉麼?」
雲晚簫的目光落在她臉頰上的傷痕上,此刻已沁出了一行血珠,手頭的力道緩了幾分,連忙將她扶了起來,「你休要胡說八道!等回了香影小築,我再與你一併算帳!」
她已為我犧牲至此,怎能讓她白白犧牲?
雲晚簫當即正色道:「霍姑娘本就身子不適,今日獻藝才會失了分寸,還請王爺准許末將親自將霍姑娘送回香影小築。」
黃衫客忽然瞭然一切,對著霍小玉會心一笑,這個痴兒,終究是明白了花好易折之理。
李益拱手對著定王一拜,道:「霍姑娘身子不適,起因是我,我也有責任安然送她回去,還請王爺准我送霍姑娘回去。」
「這……」李侗冰冷地掃了霍小玉一眼,小小一個風塵女子,竟能這樣壞了他的局!餘光瞄了雲晚簫一眼,可惜了一條肥魚,只能往後從長計議了……想到李益若是同行,必能明著監視雲晚簫舉動,當即點頭道,「好,李進士,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