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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公主既然已經進了長安,盧沉與李益也算得上失職,本王那太子侄兒是如何處置的?」李侗忽然側頭問向徐楓。
徐楓點頭道:「太子寬厚,只下旨責罵了幾句,讓盧沉在商州留守,等德安郡主啟程路徑商州,再一起回返東宮。」
「他也就這點出息,比起心狠手辣,倒半點不如他的父皇。」李侗冷嗤了一句,將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盤上,接連拔殺了一片黑子。
「啟稟王爺,雲將軍求見。」小廝突然跑來通報,讓李侗不禁得意地笑了笑。
「這枚白子來得正是時候!」李侗說完,起身負手而立,「快快通傳。」說著,又交待了徐楓一句,「你去準備些搏殺好手,本王近日用得上。」
「諾!」徐楓點頭退下。
待小廝將雲晚簫帶到小亭邊,李侗便揮手示意小廝退下。
「王爺。」雲晚簫抱拳一拜,當年的恨,在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後,竟淡去那麼多。她不得不相信一句話,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
李侗見她欲言又止,笑道:「皇命難違,這四個字,本王可比你清楚得多。既然留不住,就讓德安郡主上路,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誰也攔不住,不是麼?」
雲晚簫驚立原地,定定看著李侗,她不得不佩服李侗,竟將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徹,甚至連她今日來的想法,都料得一清二楚。
李侗淡淡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雲將軍是上過沙場的將軍,這句話你當不陌生。皇兄那人的性子,本王一清二楚,他若是鐵了心不願你做的,你就算把天翻過來,也做不了。」
「王爺說得明白,那末將也就直說了。」雲晚簫抱拳一拜,「末將自從入伍,想的只是家人康寧,大唐平安,只要王爺能容末將這小小心愿,末將願意為王爺分憂一二。」
「嘖嘖。」李侗故意驚瞪雙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雲晚簫,「雲將軍,本王倒是沒有想到,小小一個霍小玉,竟能讓平日桀驁冷峻的雲將軍改變若此。」
雲晚簫抿了抿唇,笑得冰涼,也笑得苦澀,「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李侗頗為吃驚地再打量了雲晚簫一番,「本王倒是沒有看出來,雲將軍竟是個情種!」
雲晚簫冷冽的眸子對上了李侗放肆的目光,「人若無情,豈配稱之為人?」略微一頓,雲晚簫對著李侗抱拳一拜,「王爺有心相助,末將先行謝過,但若是王爺今日想要繼續言語輕慢末將,末將還是改日再來。」
「慢!」李侗臉上笑意全無,正色道,「雲將軍既然來了,不妨陪本王將這局殘棋下完,如何?」
雲晚簫點頭應允,既然是求助李侗,有時候必要的低頭,是不可免的。
兩人甫才在棋盤兩端坐定,李侗已將黑子落下,「雲將軍,你瞧本王這局棋,有多大的勝算?」
雲晚簫低頭看著棋局,雖然黑子被殺許多,可是局面依舊膠著,白子若有不甚,還會被黑子翻盤。
不等雲晚簫回答,李侗兀自笑道:「閹賊不除,依舊是國之大害,你我聯手的第一個對手,便是皇城中的魚朝恩。只要他一倒,你便能掌握神策軍,這算是本王籌謀的第一步,也是你對本王表露忠心的第一步。」
雲晚簫看了看李侗,從白子盒中執起一顆白子,沉聲道:「末將所求,只有平安二字,只要王爺能給,末將也會讓王爺瞧見,忠義二字如何寫?」
白子落定棋盤,雲晚簫心頭一顫,雖然掙扎,可這條路,她不得不走。
天若不易主,她保不住任何人,手中若無權,她更逃不出這些掌權者的手掌心!
☆、85第八十四章.提燈月夜踏清階
堂堂二品將軍請婚未果,德安郡主還是要啟程回返東都洛陽,對於長安百姓而言,這個消息讓他們有了更多的想法。
許是天子當真看中了雲晚簫,想招為華陽公主的駙馬,才不允雲晚簫的請旨。更或者是,當今天子也聽聞霍小玉的艷名,想招霍小玉入宮侍君,這才拒絕了雲晚簫的請旨。
流言四起,當事的幾人,也只能沉默不言,以免越描越黑。可是聽事的幾人,比如魚朝恩一流,心底暗暗驚惶,不管是哪一個結果,於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好處。
這雲晚簫,是拉攏呢?還是不拉攏呢?
現下路上流寇甚多,衛國公杜鴻漸擔心太子帶德安郡主回東都路上出什麼岔子,所以特別安排了親子杜棠之率領一千長安守軍,沿途護送太子與德安郡主回返東都。
臨行之夜,香影小築沉靜若潭。
有人為郡主與將軍的姻緣惋惜,比如絮兒、雲揚,也有人為這段姻緣錯過而歡喜,比如鄭淨持與雲老夫人。
霍小玉安靜地坐在小院中,呆呆地看著小築大門,她想,這些日子云晚簫不作任何解釋,總是早出晚歸,到了這臨行前的一夜,總該對她說點什麼?
「郡主,再過幾日便入秋了,當心受涼。」絮兒給霍小玉罩了一件輕衫,關切地看了一眼緊閉的小築大門,勸聲道,「雲將軍平日還要比現下晚些回來,郡主,不必擔心。」
霍小玉抿嘴一笑,卻笑得蒼涼,「我……再等等她罷。」
不知道是這天氣漸漸轉涼,還是心涼,霍小玉覺得有些涼涼的心悸——晚晚,莫非你真被天子當成了佳婿?那我……又將成為誰的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