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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霍小玉又驚又喜,「晚晚難道在先生那兒?」
黃衫客含笑點頭,走到小閣邊,「那霍姑娘,走麼?」
「自然是……」霍小玉提裙欲走,卻突然停下了步子,「晚晚為何會在先生那裡?」
黃衫客捋了捋虬須,笑道:「有些劫,雖然逃不了,但是既然在下出過一次手,後面再出手幾次,又有何妨?」
「劫?」霍小玉大驚,「快帶我去見晚晚!」
「莫急,莫急,再驚動幾個人,在下今夜可就太失禮了。」黃衫客安撫了霍小玉幾句,指了指小閣飛檐,「霍姑娘,請。」
霍小玉急切地點點頭,由黃衫客帶著飛上檐角,沿著房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長安夜冷,秋意漸漸消逝,徐徐刺骨的寒風吹起城頭旗幡,冬意漸濃。
七里煙花巷燈影依舊,因為夜深的緣故,尋歡的人兒寂寥許多。
黃衫客帶著霍小玉飛身跳入七里煙花巷的一個小院,只見這裡紅燈高懸,喜字處處,霍小玉知道青樓之中出現這樣排場的「喜」字,只有一個原因——花魁千金賣初夜。
這樣的夜晚,是看客們的熱鬧,中魁者的迷醉,花魁的黯然。
只是,分明該是熱熱鬧鬧的地方,為何卻安靜得讓人害怕,小院之中,除了身邊的黃衫客,就只剩下她霍小玉。
「晚晚在哪裡?」霍小玉驚然看著黃衫客,警然往後一退,「先生帶我一人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
黃衫客神秘地一笑,將手中空酒壺放在腳下,「自然是為了取酒。」
霍小玉看著黃衫客走到小院左邊的圓門邊,只見黃衫客向霍小玉招招手,作勢示意霍小玉悄聲過來。
霍小玉半信半疑地小聲走了過去,剛想穿過圓門,卻被黃衫客攔在了身邊。
「咳咳。」
熟悉的咳嗽聲響起,霍小玉歡喜地循聲瞧去,那分明是她的晚晚,可是目光所落處,卻讓她瞬間揪緊了心房——
雲晚簫淡然坐在石桌邊,涼涼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喉嚨前赫然是兩把鋒利的匕首,只要那兩人往前一紮,雲晚簫必定身死當下。
再仔細瞧那兩人,卻也不是陌生人,一個滿臉悲憤,一個冷漠寒面,正是逃走的衛國公公子杜棠之和阿玄。
「晚……」
「這個劫是雲將軍中的因,自然該她自己得這個果,你我暫且先看看。霍姑娘你可放心,在下是不會讓雲將軍有事的。」黃衫客低聲勸慰,卻沒有放霍小玉過去的意思。
「雲晚簫,是我瞎了眼把你當做過命的兄弟!」杜棠之憤聲大喝,眼珠子隱隱都是血絲,欺君之罪罪可誅九族,他如今也成了亡命欽犯,只怕只能在刑台下,才能瞧見親人最後一面。
「公子不必多說,待你我穴道解開了,馬上要了他的命便是!」阿玄在旁勸慰,如今與身邊的他都成了一輩子無法見光的人,日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衛國公公子,或許,他與她可以在近一分,就這樣相伴一世也好。
霍小玉愕了一會兒,恍然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黃衫客,「先生,原來你點了他們的穴道!」
黃衫客無奈地笑笑,低聲道:「今日進城打酒,恰好瞧見他們打個你死我活的,索性一併帶來這裡清醒清醒,誰知道我才轉身,那兩娃兒又想出手傷人,只好點了他們的穴道,好讓他們靜下來好好說話。」
霍小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道:「先生料事如神,當真只是恰巧經過?」
黃衫客輕笑捻須,「霍姑娘一顆玲瓏心晶瑩剔透,當真像極了當年的紅拂姑娘。」
霍小玉含笑道:「先生也頗有當年虬髯客風采。」
「我又怎及他十分之一?」黃衫客忽地笑容淡了幾分,眸光黯然,似是被霍小玉勾起了什麼往事。
「雲晚簫,你如此忘恩負義,今日我定要將你刺出幾十個血窟窿,以解我心頭之恨!」杜棠之越罵越狠,偏偏雲晚簫就是不發一言,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傻晚晚,你說句話啊。」霍小玉遠遠瞧著那個略顯瘦弱的身影,揪緊了衣角,這個時候她還不解釋,難道真要等到穴道解開、匕首見血才解釋不成?
「咳咳。」雲晚簫又輕咳了兩聲,淡淡道,「或許現下是禍,焉知他日不是福?長安城不是久留之地,能走一個是一個,往後看,晚簫問心無愧。現下看,晚簫確實陷害忠良,你責罵得有理,若是覺得心頭舒服,儘管罵便是。」
「你!」杜棠之略微一頓,更是惱怒,「長安不是久留之地,可東都卻是要命之地,爹娘跟妹妹若是真到了東都,只有死路一條,你還敢說問心無愧?」
雲晚簫冷聲道:「到了東都,頂多遭幾日牢獄之災,萬萬不會丟命。」
「欺君之罪,豈是幾日牢獄便算罰了的?」阿玄不禁冷嗤道。
雲晚簫冷笑道:「棋盤上有些餘子若是可以收回棋盒再用的,執棋之人自然會想方設法地保住,若是這些餘子還可以換來更大的贏面,執棋之人更會珍之若寶。」說著,雲晚簫定定看著阿玄,「姑娘你認為呢?」
杜棠之聽得迷茫,「雲晚簫,你究竟想說什麼?」
雲晚簫沉聲道:「若是可以遠離官場,就儘快遠離,有多遠,離多遠,否則,一朝入局,想要出局,難如登天。」略微一頓,雲晚簫平靜地看著杜棠之,「你我不若打個賭,若是此次衛公至東都有事,我以一命償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