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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淨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放著謙然知禮的李益不要,偏生要來商州,若是當真押錯了寶,委屈小玉嫁個病秧子,落個半生孤寡的下場,她鄭淨持寧可回長安再做籌謀,也不要小玉留在商州。
「小玉,獻藝之後,行事都聽娘的。」鄭淨持神色嚴肅,不容小玉辯駁,這一回,即便是小玉再不情願,也不能再由著她的性子了。
霍小玉不知娘究竟想到了什麼法子,只知道既然娘說得堅定,必然已想好了退路,就依著娘也好,於是隨口應了一聲「好」。
「你們瞧,霍小玉果然名不虛傳,當真生得可人吶!」
「嘖嘖,這樣的美人若是獻舞一曲,就算只讓我看一眼,我這輩子也值了!」
「瞧你那熊樣!少痴心妄想了!」
「就遠遠地瞧一眼,哪兒痴心妄想了?」
不遠處兩名小廝目光灼灼地張望著霍小玉,絮絮叨叨地議論著,早就忘記了該做什麼?聲音傳到了小玉耳中,她斜眸瞥了他們一眼,嘴角含笑地微微點了一下頭,便足以讓兩名小廝魂飛千里,心跳如雷。
霍小玉側過了臉來,望著迴廊的盡頭,心頭的念想又濃了幾分,「雲晚簫,連你府上小廝都忍不住瞧我,你竟能忍住不顧我一眼?」
「你們好大膽子!將軍回來若是瞧見你們如此對霍姑娘不敬,定會好生收拾你們!」雲飛暴雷似的聲音響起,喝得兩名小廝灰頭土臉地跑了個人影全無。
雲飛低頭抱拳道:「多有不敬,還請姑娘原諒。」
「不妨事。」霍小玉淡淡一笑,「我本就是賣笑之人,生來就只為了博君一樂,將軍不必動怒,也不必呵斥他們。」
「霍姑娘……」雲揚聽得心頭一顫,搖頭道,「將軍說過,將軍請來的客人,就是將軍府的客人,不論貴賤,都不可怠慢一分,更不可不敬,所以這兩小廝犯了家法,一會兒自當挨罰。」
「哦?」霍小玉暗暗一驚,「雲將軍當真這樣說?」
沒想到如此冷漠的他,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親近之言,倒是讓小玉覺得有幾分驚異。
雲飛點頭正色道:「霍姑娘別看將軍樣子冷漠,其實生了一副熱心腸,這商州上下百姓,可喜歡我家將軍了!」
「是麼?」鄭淨持瞧見小玉臉上浮起的笑意,插話道,「雲將軍好人有好報,上天定會保佑他一世康泰。」
霍小玉知道這是娘提醒她莫要對雲晚簫動念想,她對著鄭淨持點頭一笑,示意曉得母親心思。
雲揚皺起濃眉,嘆息道:「我也希望將軍好人有好報,身子能夠好起來,早日娶位將軍夫人,生幾個小將軍。」
「雲將軍的身子當真如此孱弱,竟連夫人都娶不得了?」霍小玉隨口問道。
雲揚苦笑一聲,「本來在庵堂確實調養得差不多了,只可惜當年潼關之戰,受了……」
「前面便是廂房,霍夫人與霍姑娘先進去用膳吧。」雲飛似是顧忌什麼,打斷了弟弟的話,連忙指了指十步外的廂房。
霍小玉話聽到一半,突遭打斷,心裡不免有些不甘,可是瞧這兩兄弟又不願再說下去,只好點頭謝過了兩位將軍,挽著鄭淨持走入了廂房。
「我與二弟去把姑娘的行裝搬進來。」雲飛拐了一下雲揚,拖著雲揚快步走遠。
「雲將軍莫不是傷了男兒要害,才會……」霍小玉忽地意識到了什麼,不禁紅了臉頰,暗暗嗔了自己一句「胡思亂想」,便不再多想下去。
鄭淨持的臉色更為難看,若是她猜對了,雲晚簫定是傷了要害,才會不好女色,容貌也變得更加陰美,甚至連妻妾都娶不了。
這樣的男子,與宮中閹人無異,怎是小玉託付終生之選?這一刻,鄭淨持只想早些結束商州獻藝,快些回返長安。
雲揚被大哥拐得莫名,走到府外馬車邊,揉了揉兀自生疼的胸口,忍不住問道:「大哥,你這又怎麼了?好端端的給我這一肘子,我可是你二弟啊,打傷了我,看娘怎麼收拾你?」
雲飛狠狠瞪了雲揚一眼,「你這小子何時才能長點心眼?將軍受傷確有其事,可是傷的是心口,並非男兒要害。你照方才那樣說,讓霍姑娘聽了去,以為我們將軍傷了要害,不能娶妻,若是被霍姑娘在長安觥籌交錯中傳揚了出去,還有哪家好姑娘肯嫁將軍?」
雲揚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急聲道:「還是大哥想得周到!我差點誤了將軍終生大事啊!」
雲飛嘆了一口氣,「等將軍再調養個幾年,身子比現在更硬朗些,定能娶個好姑娘,生好幾個小將軍,那時候的將軍府,可就比現在熱鬧多了。」
「將軍若是大婚,我定要與將軍喝個不醉不歸!」雲揚不禁拍掌笑道。
雲飛臉色一沉,「二弟,人說**一刻值千金,你怎能把將軍給灌醉了?今晚回去,我可要問問娘,可是懷你的時候撞了肚子,怎的做事總是不動動腦子?」
「額……」雲揚一愣,瞪了雲飛一眼。
雲飛放聲一笑,瞄了一眼雲揚臉上的巴掌印,乾咳了兩聲,「回去這巴掌印你自己跟娘解釋,可是你自己打的,我可不想被娘罵。」
雲揚舒眉笑道:「本就是自己打的,為何要說是別人打的?況且,今夜將軍要帶霍姑娘赴宴,只怕不到三更是回不來的。那時候娘也睡了,肯定不會問我這是何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