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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吐蕃軍,還是回紇大軍?」長安西門城頭,守將顫巍巍地問出口,馬上下令道,「張弓戒備!」
「諾!」
齊刷刷地拉滿長弓,長安西城門猝然關閉,嚴陣以待。
「大唐雲麾將軍雲晚簫率軍來援,請將軍收弓撤箭,容我麾下這三千將士入城!」雲晚簫一騎白馬當先馳到城下,勒馬朝著城頭上高聲一喝,右手掏出了將軍令牌,揚手朝著西門守將晃了晃。
「原來是雲麾將軍來了,速速開門!」守將看清楚了來人是誰,當即下令。
「入城休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西門下原地紮營,列陣待敵!」雲晚簫緩了好幾口氣,收起了將軍令,勒馬回頭,對著身後的騎兵凜凜下令。
「諾!」
西門重新打開,雲晚簫下令三千子弟速速馳馬入城,這一路奔波,只能容這些將士兩個時辰休息。
「簫,我該去哪裡?」迦葉心緩緩策馬過來,滿眼都是茫然的驚惶。
雲晚簫蹙了蹙眉,只能沉聲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嗯。」迦葉心點頭依著雲晚簫並轡馳入長安西門,忽然聽到城頭上響起一聲驚呼。
「將軍,你們看,那邊起烽火了!」
雲晚簫當即飛身下馬,按劍跑上西門城頭,不禁擰緊了眉心——那是興州的方向,阿祿還是來了,只怕興州根本撐不了多久。
算算行程,吐蕃大軍先鋒部隊定能在一日之後到達長安郊外,這一日的時間若是不能做好準備,長安根本守不住!
「有勞將軍守備城門,晚簫去去便回。」雲晚簫心頭早是煎熬得難受之極,可是此刻只能鎮靜下來,不忙不亂地將一切部署妥當。
長安守軍不多,也只能抵禦片刻,剩下的神策軍雖有萬人之眾,她雲晚簫卻是一個也調動不了,能依仗的還是那三千唐軍。
「諾。」西門守將抱拳點頭,其實心裡害怕得緊,烽煙一起,這長安註定難逃烽火,這一場廝殺,看來是誰也逃不過了。
三千唐軍馳入長安,對百姓而言,無疑是高興的,至少,朝廷這一次並沒有徹底放棄他們,在回紇大軍尚未來搶掠之前,便有唐軍入城,證明他們的家園或許可以保住。
先鋒雲麾將軍雲晚簫在失蹤多日後,竟然率軍出現在長安,並且帶兵守備長安,這個消息不出一刻,便傳遍了長安,成為了長安城中最為激動人心的消息。
雲揚才聽見這個消息,便喜滋滋地趕回衛國公府告訴霍小玉,「將軍回來了,將軍帶兵來保護我們了!」
「她……回來了?」霍小玉心頭又驚又喜,從琴台上站起,不敢相信地看著眉飛色舞的雲揚,忍不住再問了一句,「她……當真回來了?」
雲揚急急地點頭,笑得眯了眼睛,「錯不了!錯不了!你若不信,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好!我也該跟她好好算算帳了!」霍小玉激動地走到雲揚身邊,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站住!」鄭淨持忽然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攔住了霍小玉,「聽說西邊起了烽火,這戰亂恐怕又要來了,外面危險,你不能去!」
霍小玉搖頭道:「娘,這一次,我必須去!」
「你與雲將軍尚未論及婚嫁,一個姑娘家獨自入他軍營,就不怕旁人笑話你不知自重?」鄭淨持的話句句刺耳,每一句都說得極重,只想勸下一心要走的霍小玉。
「娘!」霍小玉剛想反駁,杜卿卿也提裙匆匆跑來。
「霍姑娘,你去不得!」杜卿卿說得著急,「他無軍令,私自帶兵回返長安,已是重罪,不依軍令與吐蕃死戰,反讓吐蕃三路合圍匯軍,更是有違軍令,不管他是勝是敗,已經是戴罪之身,若不想被牽連在內,千萬不要去見他!」
霍小玉震驚無比地看著杜卿卿,「她帶兵回護長安是大錯?」
杜卿卿沉色點頭,「不錯,他其實已犯了軍法。」
「會被殺頭?」霍小玉幽幽問道。
「這要看皇上最後如何懲戒雲將軍了。」杜卿卿為難地搖了搖頭,「長安有魚朝恩那閹人的神策軍守備,相信不用多久,回紇大軍便會出現在長安之外,我相信那閹人不會坐看吐蕃軍殺入長安,頂多就是引回紇大軍入長安搶掠,借回紇大軍的軍勢,喝退長安外的吐蕃大軍。」略微一頓,杜卿卿忍住了要說出口的戰策,「總之你信我,這一戰,勝利遲早會來,你只要在府中,定能安然。」
雲揚不服氣地瞪大雙眼,「長安有難,他魚朝恩不見派兵守備,如今將軍帶兵來救,還錯了不成?」
杜卿卿冷靜地點頭,「於情而言,雲麾將軍沒錯,可是於理而言,他錯了。」
「什麼狗屁道理!」雲揚當場咆哮,瞧向了深思的霍小玉,「霍姑娘,將軍若是能瞧見你,定然能歡喜,只要將軍歡喜了,這戰的勝算也能多幾分——雲揚只問你一句,是跟我走,還是不跟我走?」
「小玉,你若是執意要去,娘今日便一頭撞死在此!」鄭淨持淒聲規勸,指了指一邊的假山,「雲將軍我們高攀不起,難道現在你還執迷不悟?」
杜卿卿著急地看著霍小玉,不知道還能再勸什麼。
情若深刻,豈是生死能阻?杜卿卿隱隱覺得,她是勸不了霍小玉。
「娘,你這是何必?」霍小玉搖頭一嘆,似是要作罷,「雲副將,你瞧我此刻,走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