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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雲飛為難地琢磨了下,也確實如此。
秦晟明白了鄭淨持的意思,當下道:「不錯,霍姑娘可是清白女子,怎可跟你們兩個爺們去商州?況且,若真是誠心相邀,他雲晚簫也該親自前來,隨便派兩個莽夫就想把霍姑娘接到商州,這未免也太過唐突了!」
「秦二公子,你……」雲飛聽得刺耳,正要發作,忽然聽見霍小玉出口問道。
「敢問將軍,若我願意赴商州獻藝,能得金多少?」
鄭淨持一驚,忙揪了揪霍小玉的衣袖,擠了擠眼睛,「小玉,此事讓娘來處理。」
雲揚拍胸道:「將軍說了,只要能請動霍姑娘,霍姑娘開口說多少,便是多少。」
「好!一言為定!」霍小玉斬釘截鐵地放了話,瞧向身邊臉色難看至極的鄭淨持,「只是女子重名節,我赴商州可以,但必須帶上娘一起同行。」
「好。」雲飛重重點頭,「那我與二弟就先去準備馬車了,明日一早,便來接霍姑娘與夫人。」
「嗯。」霍小玉莞爾點頭。
「告辭。」雲飛與雲揚臉上滿是笑意,抱拳對著霍小玉一拜,便轉身離開了小築。
鄭淨持憂心忡忡地看著小玉,不知道女兒心中究竟在盤算什麼,若是小玉因為此事傳出了什麼不好的流言,再想攀一門好歸宿,只怕是難上加難了。
霍小玉假裝沒有瞧見鄭淨持的目光,笑盈盈地對著剩下的秦晟與王永道:「今日兩位公子既然是我香影小築的入幕之賓,小玉自當先給二位公子送上一舞。」
「好啊!」王永激動地拍掌大笑,熱烈的目光在她臉上不住巡梭,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放到了案几上,「若是跳得好看,本公子再賞!」
「小玉先謝謝公子了。」霍小玉福身一拜,蘭指輕捻,紅紗翩翩,宛若一朵紅梅瓣瓣綻開,紅得妖嬈,也紅得醉人。
秦晟饒有興致地看著霍小玉妙曼的身影,心頭陰笑道:「原來不過是個愛財女子,霍小玉,你遲早是我的囊中物!」
「唉……」鄭淨持豈會看不透眼前兩位公子邪魅目光中的深意,小玉此舉一開,今後又會有多少人能對她們母女念及「尊重」二字?
☆、4第四章.百里迢迢赴商州
月上柳梢歌舞休,鄭淨持強笑著送走兩位公子,「啪」地一聲將香影小築的院門狠狠關上,轉過臉來,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
絮兒扯了扯魚嫂,招呼著其他小婢知趣地退回仆房,她知道,今日夫人定是要教訓姑娘了。
霍小玉斜身坐在飯桌邊,左手托著腮,右手把玩著一錠金元寶,等著鄭淨持怒意沖沖地來到身前,倒也不驚不懼。
「小玉,你告訴娘,你今日究竟在做什麼?你瞧你這身打扮,與那些青樓館妓有何區別?」鄭淨持痛心疾首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兀自道,「你分明身子好好的,難道當真是被什麼邪魅給魘了?」
霍小玉仰起臉來,平靜地看著鄭淨持,眸光無波,死氣沉沉,「娘,青樓館妓是女子,我們也是女子,她們賣身,我們賣笑,也一樣是為了銀子,同是娼門中人,我們其實不比她們高潔到哪裡去,不是麼?」
鄭淨持心頭一堵,搖頭嘆道:「小玉,你若是連清白名節也沒了,你這一輩子可就毀了!」鄭淨持說得心酸,眼眶一紅,忍不住滾下淚來,「娘這輩子,已是悲劇,真的不想你重蹈娘的覆轍,你可明白?」
霍小玉心頭一酸,眸光一軟,放下了手中金元寶,伸臂抱住了鄭淨持的身子,靠上了她的小腹,「娘,我已一腳踏入娼門,能來這裡尋歡作樂的男子,有幾人可託付終生啊?」
「……」鄭淨持被霍小玉說中了心事,她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只不過她還在妄想,妄想會有一個少年俊傑,能救小玉逃脫苦海,從此平安幸福一生。
霍小玉眼中噙了眼淚,緊了緊雙臂,幽聲道:「娘,小玉不想再遇到什麼涼薄無情郎,今生今世只想早些脫離娼籍,照顧娘親安樂一世。」
「談何容易……」鄭淨持哽咽開口,抬手輕撫霍小玉的鬟髻,自責道,「是娘沒用,才累你如此……」
霍小玉搖了搖頭,仰起了頭來,含笑看著鄭淨持,「小玉從來沒有怨過娘,也沒有恨過娘,娘不要自責,好麼?」
鄭淨持悵然嘆了一口氣,無聲點點頭,抬袖擦了擦眼淚,憂心地看著霍小玉,「小玉,明日你當真要去商州獻藝?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例一開,今後便會有更多的王孫公子邀你外行,只怕遲早有一日會……會……出事……」
霍小玉知道她擔心什麼,其實她也有些害怕,商州雖說離長安不遠,但是這路上也不太平,若是遇上什麼流寇,被搶財物是小,若是連身子都給污了,那她這一生可就真的無望了。縱使她們母女安然歸來,今後再有人邀約,她霍小玉也沒有理由推脫。到了別人的府邸,可就由不得她說「不」了,憑她這個弱質女流,如何能保住自己清白?
「娘這裡有個法子,明早就說你染了風寒,無法出行,推了商州獻藝吧。」
「不。」
霍小玉堅定的吐出這個字,眸中閃過一絲堅決的光芒,「娘,商州之行,我們必須去。」
鄭淨持搖頭惑然,「為何?」
「因為這是我脫籍娼門的唯一機會。」霍小玉斬釘截鐵地說完,握住了鄭淨持冰涼的手,「娘,只要我獻藝博得雲將軍滿意,獅子大張口地要一筆,我們這輩子就不用那麼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