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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最後,怎論輸贏?看我贏回來!」雲飛不服氣地接連補箭,兇悍之氣,半點不輸弟弟雲揚。
突然而來的埋伏弓箭手,是吐蕃五千騎兵萬萬想不到的,當第一波攻勢被泄了勁,陣勢便緩了七分,如今又遭弓箭手齊射,不少吐蕃將士還來不及躲開,便被射下馬兒來,又撞到了後面的馬蹄,慘死同袍的馬蹄之下。
哀鴻聲起,吐蕃將士來不及悲嘶,大唐將士更來不及遲疑。
雲晚簫臉若冰霜,冷冷下令道:「圍殺!」
「諾!」
三千餘名大唐將士與這些亂了陣勢的吐蕃騎兵瞬間殺做了一團,原本的劣勢瞬間轉換,唐軍上風初顯,士氣如虹,不用一刻,便殺得吐蕃騎兵連連後退,贏了這交鋒的第一戰。
杜棠之心頭猶若巨浪洶湧,第一次在戰場上瞧見了雲晚簫浴血殺敵的英姿,不得不承認,這英雄好做,能做得有如雲晚簫這樣的,天下也只有他一人。
這一仗,吐蕃輸了,他杜棠之,一樣也輸了。
霍小玉那樣的絕世美人,也只能這樣的英挺將軍可匹配。
杜棠之心頭酸疼得厲害,卻是心服口服地認輸,敬佩的目光落在依舊與吐蕃殘兵纏鬥的雲晚簫身上,不禁喃喃道:「與你做兄弟,也算是一樁美事。」
長槍在手,揮舞槍花綻放,雲晚簫臉色漸漸開始蒼白,不是因為周圍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而是心口那強忍劇痛的舊患,正茲茲鑽痛。
「咳咳。」忍不住發出一陣咳嗽,雲晚簫忍住涌到喉間的血腥味,手中長槍挑落一個吐蕃騎兵,當即抬槍示意莫要再追,「停!」
吐蕃先鋒沒有想到一時輕敵,竟要付出這樣慘痛的代價。他看著零散的吐蕃騎兵狼狽逃回,不甘心地狠狠握拳,這一次交鋒白白折損了起碼兩千餘人,他如何向主帥阿祿交代?
「全軍聽令!」吐蕃先鋒剛想下令,便聽聞風中響起一聲弦響,一支飛箭突然射來,逼得他不得不咽回要說的話,勒馬躲開。
雲揚得意地對著雲晚簫笑道:「將軍你瞧,我已經可以射到四百步外,大哥已經不是我對手了!」
「你這小子,改日再與你斗過!」雲飛雖然不服氣,可是心頭卻自豪得厲害。
「把弓給我。」雲晚簫突然將手中長槍扎入馬下,向雲揚伸出手去,「跟我比,咳咳,你可還要努力。」
「將軍?」雲揚遲疑了一下,將軍身有舊傷,早已難拉滿長弓,此刻看將軍臉色蒼白,知道定是舊患又痛,更是不敢遞弓。
雲晚簫冷冷一喝,「拿弓來!」不等雲揚遞弓,雲晚簫已劈手奪過了長弓,順勢從雲揚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白羽箭。
就算是廢了這弓術,也斷然不能輸了這弓勢!
雲晚簫在白馬背上搭箭上弦,臨風強忍心口舊患,拉開了弓箭,好似一彎新月走到了滿月,箭鋒處的寒光隱隱閃動,濃濃的殺意瞄準了吐蕃先鋒。
「大唐將士在此一日,爾等就休想踏入長安一步!如若還想上前一試,我雲晚簫奉陪到底!長安北門外的回紇援兵,也會靜待諸位繼續前進,看看今日有去無回的,究竟是誰?」雲晚簫一聲大喝,箭矢離弦,只聽「奪」的一聲,箭矢直直射斷了吐蕃先鋒的盔纓。
吐蕃先鋒驚呆了眼,定定看著白馬背上端坐握弓的雲晚簫,一時間竟忘記了下令進軍。
「咳咳。」雲晚簫難忍疼痛,嘴角咳出了一束鮮血,全身上下因為心口的疼痛劇烈顫抖,此刻再難說出一句話,連忙勒馬回頭,率軍往西門前的營帳弛去。
唐軍氣勢已成,吐蕃銳氣已挫,回紇軍勢已借,如今能做的,只剩下一個字——等!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可憐的小云云啊~
嘿嘿~閃~
☆、63第六十二章.危機未除
「唐軍勝了?」回紇先鋒不敢相信竟會有這樣的結果,略微一頓,不由得握拳大喝一聲,「遭了,老子中計了!」
「將軍?」回紇副將疑惑地問道。
回紇先鋒搖頭,再搖頭,不禁咬牙道:「只要唐軍不敗,不求援,咱們就得在這裡駐紮,否則便是有違禮法,僭越了援軍該做之事。」說著,回紇先鋒掀簾大步走出營帳,極目遠眺長安城廓,「漢人果然狡猾,分明是借我軍勢與吐蕃對峙,卻用禮法二字困我們在此,眼見長安不得入,當真是狡猾!」
「將軍不如我們衝進長安去?」副將不甘心地道。
回紇先鋒連連擺手,「不成,若是我們強行入城,便與吐蕃無異,定會毀了與大唐的邦交。大王的一世英名,可不能葬送在我手裡。」說著,回紇先鋒再看了看天色,「吐蕃千里奔襲,不拿下長安,絕不會回頭,這一仗對峙之勢,也撐不了多久,區區數千唐軍,遲早還是要求我們救援,我們不妨再等上幾日。」
「將軍英明!」副將不忘拍了個馬屁。
回紇先鋒深吸了一口氣,現下炎陽當空,日色正烈,刺得人眼頗有些難受,正如此刻回紇先鋒的心,懊悔得甚是難過。
若是沒有輕信方才那將軍,只怕此時已在長安城中摟幾個大唐女子飲酒作樂了,怎的還會在外面遠望長安而不得入?
長安與吐蕃城外對峙之勢已成,剛吃了大虧的吐蕃先鋒不得不原地駐紮,整頓兵馬——既然長安現有回紇援軍,強攻定然沒什麼好處,倒不如靜待主帥阿祿大軍到此,配合攻城強弩,定能拿下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