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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簫是個好孩子,這二十多年來,她已經苦了那麼多了,夫人莫非還想再讓她苦下去?就為了心頭的一個執念,讓她一生跪求夫人原諒?然而,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忘心師太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說出最後那一句話,「當年你與老將軍決定了她的人生,才是大錯,到如今,她身陷局中難以回頭,又可曾怨過夫人,怪過夫人?」
雲老夫人淚水潸潸而下,心痛得好似要裂開似的,「我不是怪她……不是怪她……」
「夫人……」棲霞扶住那個顫抖欲倒的雲老夫人,也已是滿眼淚光,這一世她也是錯過了,若是可以早些看透,又怎會痛苦那麼多年?
☆、92第九十一章.一念成殤中
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響亮炸完,衛國公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大紅喜字無處不在,不少留在長安的朝臣都前來道賀,自然也缺不了魚朝恩。
新娘姓霍?
魚朝恩陰森地笑笑,與杜家二老道賀連連,心裡卻盤算著如何一探杜家今日喜宴的玄機。
杜卿卿喬裝做了兄長,在賓客間用沙啞的聲音回應著賀語,倒是一派新郎官的喜氣模樣——旁人瞧去,除了因為那日夜林受傷,顯得臉色偏白了些,嗓子因毒壞了,倒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雲大將軍到。」
丫鬟喜滋滋地跑來稟告,杜卿卿臉上忽地浮起一絲涼涼的笑來,快步迎向了雲晚簫。
雲晚簫今日穿了一件圓襟白袍,束髮烏紗小冠中,顯得格外清朗,哪裡還有三日前的憔悴之容?
「雲兄,來得正好,正想跟你喝一杯呢!」杜卿卿沙啞的聲音響起,卻不像她哥哥那樣,伸臂就摟雲晚簫,「來!」
雲晚簫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頰,總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以她行軍多年的經驗看來,若是中了箭傷,短短几日就下床成親,這似乎有些……有些好得太快了些。
杜卿卿避開了雲晚簫質疑的目光,笑道:「雲將軍,如此上下打量一個男子,當心別人說將軍有龍陽之癖。」
「在下失禮。」雲晚簫隨口應了一句,瞧見了大堂門口走進了華陽公主,迎了上去,「我先去見過公主殿下。」
杜卿卿看著雲晚簫走向華陽公主的背影,不禁自言自語道:「這就是你至死不悔的良人?瞧見了公主,不也像蜜蜂瞧見花兒,跑得比誰都快?」
雲晚簫與華陽公主行禮之後,餘光瞥見了杜卿卿方才的不屑模樣,心裡的疑惑不禁更濃了一分——杜兄坦坦蕩蕩一個好兒郎,從未瞧見過他有這樣的模樣。
難道……雲晚簫仔細琢磨黃衫客曾給她的贈言——「抽身看全局」,若是今日真只是一個障眼法,換做她是杜家人,她又會如何行事?
「雲將軍在想什麼,如此出神?」華陽公主忽然問了一句。
雲晚簫淡淡笑道:「末將只是在想,杜公子如此英雄的人物,瞧中的姑娘該是怎樣一個美人兒?」
華陽公主蹙眉看著雲晚簫,「哦?原來雲將軍看人,也只是看一個美字?」
雲晚簫只是搖頭,淺淺一笑,不去解釋,也不去辯駁。
華陽公主深深打量著雲晚簫,這個太過白皙的男子,仿佛是一泓永遠看不見底的深潭,越是想看清楚,就越是讓她迷惑。
雲揚氣喘吁吁地抱著兩個大紅禮盒快步走了進來,對著雲晚簫道,「將軍,你走得太急,賀禮都落在小築里了。」
「來人,速速幫雲副將接個手。」杜卿卿連忙吩咐小廝上去接手。
雲揚笑呵呵地搖搖頭,道:「這禮盒甚是沉重,連我這樣的漢子都覺得重,還是讓我親自送進去吧。」
「也好。」杜卿卿留了一個心眼,吩咐跑過來的小廝,「你帶雲副將去。」
「雲揚,放下禮盒便回來,我瞧這時辰,也差不多要行禮了。」雲晚簫對著雲揚點頭說完,再次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杜卿卿,讓杜卿卿覺得甚是不自然。
雲揚大笑道:「衛國公府我也小住過幾日的,熟得很,將軍我去去便回!」
雲晚簫點頭示意雲揚速速去吧,餘光再瞥了一眼一邊打量她良久的魚朝恩,突然開口問向身邊的華陽公主,「公主殿下,末將有些話,想單獨與殿下說。」
「哦?」
「這邊請。」雲晚簫轉身的瞬間,快速低聲道了一句,「魚朝恩正瞧著你我,陛下的大計,可不能錯失這一刻的良機。」
華陽公主恍然明白了雲晚簫的意思,點頭明媚地一笑,宛若三月的桃花——不僅僅讓魚朝恩覺得她有心,連前堂中的其他朝官都覺得華陽公主似乎對雲大將軍有意思。
魚朝恩看著雲晚簫與華陽公主走出前堂,連忙吩咐左右跟上前去,探聽這兩人究竟要盤算什麼?
「有刺客!」
猝然間,只聽後院響起一聲驚呼,前堂的賓客大驚失色,慌忙縮到了衛國公府家將身後。
「怎麼回事?」杜鴻漸連忙問道。
「回大人,方才瞧見一個黑影潛入後院,一會兒就不見了!」後院的小廝慌忙回報。
「定是有偷兒混了進來,快去找出來,勿驚擾了公主,也勿壞了棠之的大婚。」杜鴻漸吩咐道。
幾名小廝點頭退了下去,杜鴻漸與杜卿卿在前堂馬上打起了圓場,前堂的氣氛漸漸緩和了下去。
杜卿卿深深地看了看那個與華陽公主談笑風生的雲晚簫,想來想去,那個黑影除了抱著禮盒進後堂的雲揚,還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