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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繼續暗尋阿玄,雲晚簫那邊也緊緊盯著,若是當真他能扳倒衛國公那一家,咱家也樂得神策府再多一條求生的狗。」魚朝恩得意地說完,那黑影「諾」了一聲,整個大殿再次寂靜下來。
與此同時,衛國公府,杜卿卿也得到了線報。
「雲晚簫,看你這次能把霍小玉藏到哪裡去?」杜卿卿怒然拍案,當即下令,「召集人馬,給我先圍住客棧,這一次,我要他雲晚簫再也耍不出什麼花樣!」
「諾!」
長安城東,迎往客棧,門前兩盞昏黃的燈籠隨風輕搖,像極了此時天上被薄霧掩住的明月,讓人覺得有些恍惚。
迦葉心換上了霍小玉的紅梅舞衣,這般妖嬈的衣裳她之前從未穿過,她覺得有些羞赧,只見她靜靜地立在後院蒼松之下,遲遲不敢轉身讓後面的青袍公子一睹。
雲晚簫斜倚在迴廊木欄邊,看著迦葉心的背影,眉頭深鎖,似是在思量著什麼。
「簫……」迦葉心羞澀地開了口,「我待會兒若跳得不好,你可別笑我。」
雲晚簫眉頭微微舒展,淡淡道:「我怎會笑話你?」
迦葉心喜然轉過身來,雙頰通紅地看著雲晚簫,驚覺此刻涼風輕拂鎖骨,下意識地掩住了胸口,「這……這衣裳的前襟……若是跳起舞來……實在是……」
雲晚簫澀聲道:「天下男兒喜歡的便是這等風情,想必當年的阿玉,也是如你一般,覺得……」雲晚簫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想到了當初的霍小玉,那些賣笑求金的生活是那般的刺心,豈是「羞澀」二字就能形容的?
迦葉心低頭問道:「簫?」
雲晚簫連忙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摸出了當初迦葉心送她的骨笛,笑道:「迦葉姑娘,可願再教我吹骨笛,也好為姑娘一舞助興?」
迦葉心又驚又喜,「簫,你竟然帶著這骨笛?」
雲晚簫點頭道:「本就想找你學會吹笛,只是這些日子俗事太多,耽擱了好幾日。」說著,雲晚簫將骨笛湊近唇邊,手指按在笛孔上,問道,「是這樣麼?」
迦葉心走了過來,笑然點頭道:「嗯,我今夜先教你一首最簡單的曲子。」
「叫什麼名字?」雲晚簫問道。
迦葉心想了想,臉上的笑容忽地淺了三分,「阿媽當初告訴我,這是她跟阿爸相識之時吹給阿爸聽的,叫做《撲蝶》。」
這也是她與阿祿相遇時候吹的曲子,當年的光景和此刻一樣美好,卻也如此刻一樣,註定是鏡花水月,阿祿不再是當初的阿祿,雲晚簫也不會是她迦葉心的良人。
迦葉心雖然覺得黯然,可心裡終究是溫暖的,就算是一場夢,今夜這場夢也是屬於她的,但是,夢醒之後,她該笑著祝福簫跟玉姐姐,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雲晚簫愕了一下,只見迦葉心已從她手中拿過了骨笛,手指按住了笛孔,「我先吹一次給你聽。」
「嗯。」雲晚簫點頭應了一聲。
迦葉心點頭一笑,昏黃的月色下,她此刻竟是前所未有過的嬌媚,神韻之中,頗有幾分霍小玉的光彩。
雲晚簫有些失神,迦葉心吹響了骨笛,那幽幽的笛聲纏繞耳畔,似是將她與她都帶回了南詔那片鬱鬱蔥蔥的森林,林下芳草萋萋,花間彩蝶飛舞——
無憂無慮的南詔妙齡女子在花間穿梭撲蝶,腳踝上的銀鈴叮咚作響,與她們銀鈴般的笑聲交織一起,顯得格外地動人。
忽地,彩蝶驚飛,花間的妙齡女子驚眸駐足,呆呆瞧著突然闖入花間的陌生男子,是驚,還是喜,是緣,還是孽,盡在這一眼之間……
骨笛驟停,如同當初她與阿祿的初見,迦葉心的眸中只剩下了眼前的公子。
雲晚簫輕咳了兩聲,突兀地打破了迦葉心這一刻的失神迷惘,「迦葉姑娘?這曲子怎的不吹了?」
「曲子……曲子……」迦葉心倉皇地低下頭去,只覺得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著,指尖不斷摩挲著笛孔,「曲子很短……」
所謂《撲蝶》,為的只是在花間盡頭與心愛男子的驚鴻一瞥,這曲子的妙處,就在這突然的音斷,剩下的餘韻,只能在吹笛之人的眸中找尋。
只是,迦葉心眸中的餘韻,雲晚簫不會懂。
迦葉心有些黯然,低頭將手中的骨笛遞到雲晚簫手中,「簫,你來吹,我教你。」
雲晚簫接過骨笛,只覺得上面尚有迦葉心指尖的溫暖,不由得愕然看了迦葉心一眼,只見她雙頰通紅,恍然似是明白了什麼。
「踏踏……」
靜夜中傳來隱約的馬蹄聲,雲晚簫臉色一沉,道:「迦葉姑娘,我想旋律我已會了一二,只是這哪個孔是什麼音,還請姑娘賜教。」
「嗯。」迦葉心認真地一一將每個骨笛孔的音告訴了雲晚簫,並且讓雲晚簫一一吹了次,又教了雲晚簫這個旋律的指法。
馬蹄聲越來越近,似是來人不少。
迦葉心以為那是過往的商隊,倒也沒有怎麼上心,依舊認真地教著雲晚簫吹骨笛。
雲晚簫試了一次旋律,基本沒有錯音,忽地笑道:「若迦葉姑娘不嫌棄,可願隨這笛音一舞?」
迦葉心點點頭,羞笑道:「那我就獻醜了。」
雲晚簫跟隨迦葉心走到小院樹下,雲晚簫吹響了骨笛,雖不如方才迦葉心熟練,但也算得上成調,不至於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