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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利用霍姑娘逢場作戲?」雲晚簫臉若寒霜,定定看著杜鴻漸。
杜鴻漸似是沒有覺察到雲晚簫的變化,依舊道:「霍姑娘出身青樓,自然懂得如何配合晚簫你演這場戲,」
雲晚簫再次沉默不語,杜棠之卻忍不住開口道:「爹,霍姑娘早已不是妓籍。」
杜鴻漸不樂意地道:「一日為妓,終生都洗不乾淨。難不成,你要你妹妹陪晚簫演這齣戲不成?」說著,杜鴻漸自知話說過了頭,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雲晚簫,「若是晚簫你有意於小女,老夫倒也不妨做一次順水人情。」
「爹,我不要嫁他!」杜卿卿才一進前堂便聽見了父親說的話,頓時胸如火燒,狠狠瞪了雲晚簫一眼,雙頰被氣得通紅,「你可不能酒醉胡言,亂配鴛鴦吶!」
杜鴻漸還以為杜卿卿是羞於此事,不禁笑道:「看來老夫確實喝多了些,來來,卿卿,這位就是雲將軍,以後可要……」
「杜大人,既然要晚簫逢場作戲,這裡斷然不是適合之地。」雲晚簫忽然涼涼地開了口,「未免今後有人說衛國公府是我與霍姑娘廝混之地,晚簫以為最適合住的地方,是霍姑娘長安的居所,香影小築。」
「雲晚簫,霍姑娘雖然出身風塵,但並非不顧廉恥之人,你若與霍姑娘在香影小築長住,他日……」
不等杜棠之說完,雲晚簫已正色道:「霍小玉遲早會入我將軍府,那些閒言閒語,到時也自當消弭。」
杜棠之大驚,杜卿卿也大驚,就連杜鴻漸也驚呆了眼,連連搖頭道:「晚簫你若娶她入府,只怕天下人都會笑話你……」
「我無愧於天下人,又豈會懼怕天下人笑我?」雲晚簫凜凜說完,恭敬地對著杜鴻漸抱拳一拜,「這些日子有勞杜大人照顧霍家母女二人了。」
「哪裡……哪裡……」杜鴻漸覺得氣氛有些僵硬,只能賠笑道了幾句。
雲晚簫輕咳兩聲,看了一眼外間夜色,道:「這時辰也不早了,她們恐怕恐怕已經早睡了,如若杜大人允許,晚簫今夜先帶霍姑娘回香影小築,明日一早再派人來接娘和其他人一起回香影小築。」
杜卿卿心頭一痛,急聲喝道:「雲將軍,你夜攜霍姑娘回七里煙花巷,霍姑娘的清白將再也說不清楚,在你娶她過門之前,讓她如何在長安立足?」
雲晚簫突然凌厲的目光刺得杜卿卿心頭一寒,「如若晚簫今夜留在這裡,敢問日後杜小姐的清白又如何說明白?」
「你!」杜卿卿想要反駁,卻發現無法反駁。
杜鴻漸有些不悅,「晚簫,莫要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一世清名。」
雲晚簫歉然抱拳再拜了一下,笑道:「杜大人,晚簫做此決定,對杜小姐有好處,對衛國公府上下也有好處,甚至……」雲晚簫湊近了杜鴻漸,低聲道,「對皇上的大計更有好處。我若在府上住久了,不論是定王還是魚朝恩,斷不會拉攏我,到時候,皇上的計策不過是一場空。」
杜鴻漸知道他說的在理,只好擺擺手,道:「既然晚簫你已經做了決定,老夫就不多留了。」
「明早辰時,晚簫會來接其他人,今夜還是要打擾杜大人了。」雲晚簫說著,第三次給杜鴻漸恭敬地一拜,「現下我先去接霍姑娘回香影小築。」
「說……說不定霍姑娘也睡了呢?」杜卿卿用最後的希望留人,今夜之後,或許她霍小玉當真就獨屬雲晚簫一人了。
雲晚簫輕輕一笑,「我想,她……應該還沒睡。」嘴角一抿,雖然笑得冰涼,卻讓杜卿卿覺得此刻站在面前身穿戰甲的雲晚簫就是只狐狸,深不可測的狐狸。
「告辭。」雲晚簫笑然說完,走出了前堂,對著遠處的一個丫鬟招了招手,「後院我甚是不便踏入,勞煩你幫我去請霍姑娘來這裡,就說,我等她一起回香影小築。」
丫鬟遲疑地看了看杜鴻漸,看見杜鴻漸點頭示意,方才福身一拜,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雲兄!」沉默多時的杜棠之忽然走了過來,不等雲晚簫反應,已重重一拳打在了雲晚簫的胸甲上,「霍姑娘沒有看錯人!」
雲晚簫被震得接連咳了好幾聲,又氣又羞,「咳咳,杜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杜棠之敬然笑道:「先前我不服你,如今我服你,認你這個兄弟!」
雲晚簫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認兄弟就要拳打?」
「江湖規矩,一時忘了雲兄你不是江湖中人。」杜棠之滿是歉意地笑了笑,「不如……我們再喝幾杯?」
「大哥,我有些困了,如若沒有什麼事,我想先下去休息了。」杜卿卿揉了揉酸透的鼻子,澀聲說完,不等父親與大哥答話,已頭也不回地往後院跑去。
或許……還可以見一面你,霍小玉。
杜鴻漸滿臉疑色,看著杜卿卿跑遠,又看了看雲晚簫,若有所思地捻了捻鬍鬚。
杜卿卿才踏入後院,眼眶中的淚水不禁滾滾流了出來,餘光瞧見了丫鬟帶著霍小玉往這邊走來,慌忙身子一閃,躲到了假山後,遠遠瞧著霍小玉走近,又走遠。
離別的滋味竟是這般苦澀……
杜卿卿看得分明,霍小玉臉上滿是驚喜的笑,可是那些笑容,只因為雲晚簫一人。
為何自己身是女子?
杜卿卿不甘心地掩面而泣,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驚動了後院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