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我有名字。」雲晚簫實在是不習慣被個陌生人這樣牽手,冷著臉抽回手來,「雲晚簫。」
「是白雲的雲,晚霞的晚,洞簫的簫麼?」迦葉心沒有覺察雲晚簫的異樣,再次伸出手去,牢牢牽住了雲晚簫的手,一邊問,一邊用紅裳衣袖輕拭手背上的血漬,溫柔得讓人覺得沁心溫暖,「阿爸說,中原人心機多,不要輕易相信,可是阿媽也說過,待人用心,必有好報……」說著,仰起臉來,定定凝望雲晚簫,「你肯救我,還肯送我去找祿,我信你是好人……」
雲晚簫不知道該應她什麼,只是輕輕地咳了兩聲,覺得眼前的她好像是一株溫暖的紅蓮,乾淨得讓人打從心底憐惜。
「謝謝……迦……」
「迦葉是我的姓,你可以叫我心兒……」
雲晚簫愣了一下,忽然心底升起一絲歉意來——若是被她知道,她一心相信的恩公,只是想借她靠近敵將,甚至會傷害敵將,這個心地純善的南詔女子,可還會輕易相信人,相信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小玉的各位讀者大大,原諒長凝這幾章會先寫小云云這邊,畢竟一個故事不止只有感情一條線路,該有的劇情還是要發展,多多見諒哦!
當然,小玉那邊也不會太平,杜家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該揭示的真相,會慢慢放出~
長凝努力恢復日更中,HOHO~
☆、48第四十七章.帳中危上
夜雨過後,吐蕃中軍大營,森森的營火搖曳,魁梧的吐蕃將士在營間巡邏,兵甲摩挲,鏗鏗有聲。
主帥營帳之中,英武著甲少年端然坐在座上,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座前戰局沙盤,眼底儘是駭人的寒意。
「快了……快了……」嘶啞的聲音從他吼中發出,似是受過什麼傷,否則,以他這樣的年紀絕不會有這樣的嗓音。只見他從座上站起,抬手摸上了裘毛甲領,手指陷入裘毛之中,又一次清晰地摸到了頸上那道冰冷糾結的刀痕,「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報——!」
突然,一員吐蕃將士掀簾而入,驚擾了正自出神的吐蕃主帥——阿祿。
阿祿寒臉看著吐蕃將士,慢慢走了過去,狠狠給了吐蕃將士一拳,當即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彎刀,架上了吐蕃將士的頸,「本帥不是說過了,擅入本帥主帳,打擾本帥謀策者——死!」
吐蕃將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一邊搖頭,一邊從懷中摸出一封狼皮信,「末……末將怎敢打擾將軍……只是這君令來得甚急,末將……末將……」
「滾!」阿祿一腳踢翻吐蕃將士,從他手中抄起狼皮信來,當即抖開了狼皮。
「得……令!」吐蕃將士連滾帶爬地跑出了營帳。
阿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就像是冰霜上又淋了油、點了火,陰晴不定,橫豎都是壞事。
「嫁給大王……不就是你所要的麼?」阿祿咬牙自語,手背上的青筋突現,只見他緊緊抓牢狼皮信,好似要將手中的狼皮捏得粉碎,「你……想跑到哪裡去?」
還記得,南詔青山延綿,天地如畫,他擁她入懷,指天盟誓……
猶記得,他登高嘶喊美人,美人卻靜默無聲,徒留他一人,獨赴遠奔天涯之約……
更記得,彎刀霍霍,刀刀追命,那給他頸上一刀之人,正是美人的生父、南詔一個小部族長……
「蛤蟆妄想,野豬賤命,心兒就算是要嫁,也要嫁吐蕃大王!」
這是他南詔之行,最後的收穫,也是最後聽到的南詔人說話。
情,原來什麼也不是!
阿祿將手中的狼皮信收入懷中,努力讓自己激動不定的心平靜下來,南詔人欠他的債,就從迦葉心嫁吐蕃開始,一一償還。
「心兒……你跑不了……大王……這女子……我定為你尋到……」
倏然,悠悠骨笛響,聲聲催心痛。
是誰人突然在靜夜吹響笛聲?她……她竟還敢來尋他!
「來人!」阿祿怒聲大喝,似是暴怒,「將……帳外吹笛者……帶進來!」
「得令!將軍!」
營外的吐蕃將士應了一聲,不多時,外間的笛聲便停了下來。
「祿!」穿著最普通的民婦衣裳,可還是那張天真得讓人心疼的臉——
當迦葉心出現在阿祿面前,曾經的歡樂記憶與痛苦記憶交錯一起,讓阿祿忍不住怒嘶一聲,「出去!」
迦葉心身子一顫,不敢相信地看著阿祿,更不敢相信聽到的聲音,出自眼前這個熟悉的男兒,「你的聲音……」
阿祿強迫自己將目光移向迦葉心身後的虬須錦衣男子,那人目光凌厲,身形略顯瘦弱,不似是南詔的奴隸,更像是中原行商的男子。
「既然迦葉姑娘已送到將軍身邊,在下也該告辭了,這些日子,還得送些蜀錦到南詔,換些稀罕骨飾,賣給識貨之人。」雲晚簫刻意讓自己的聲音沉一些,直接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初見敵軍統帥阿祿,這樣滿身戾氣的男子,還是讓雲晚簫大吃一驚——就算近敵將在三步之內,單論氣力,也斷然不會是這人的對手,又如何擒賊先擒王?
「慢!」阿祿嘶啞的聲音響起,只見他走了過來,大手狠狠拍在雲晚簫肩頭,直震得雲晚簫痛得齜牙倒吸一口涼氣。
「你……將大王的女人送到本帥這裡……本帥該重謝你……」阿祿手指用力,似是要挖入雲晚簫的血肉——肩傷再裂,鮮血沁出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