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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王爺出馬,看來末將是又欠了王爺一份人情了。」雲晚簫倦然一笑,送走了徐楓,側臉瞧向了雲家兩兄弟,「你們去告訴娘,我安然回來了。」
「諾!」雲家兩兄弟舒了一口氣,自打聽聞郡主車駕出事,隨後又聽說杜家公子在林中中了埋伏,他們便聽從雲老夫人的命令,即刻趕往夜林搜了又搜,卻一直沒有尋到將軍,生怕將軍在林中遭了不測。
雲晚簫嘆了一聲,將車簾掀起,瞧見了上面被綁了身子、又勒了口的鄭淨持,只見她滿眼驚恐,臉上淚水未乾,昨天的一切,對她來說,算是永遠都忘記不了的夢魘吧。
雲晚簫爬上馬車,當先去給她解嘴上的布條。
「畜生!你還我小玉!還我小玉!」
雲晚簫心頭一痛,動作僵在了原地,嘴角卻揚起了一絲冷笑來,「霍夫人,在你心裡,我雲晚簫就是這般不堪之人?」
「若不是你動了私心,妄圖搶掠小玉,小玉又怎會……怎會……」鄭淨持眼圈一紅,哽咽的聲音說不下去,老淚又從眼角滾了下來。
「我只想救她……我比誰都想救她!」雲晚簫嘶聲說完,繼續低頭去解她身上的繩索,「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這一次……」
鄭淨持突然狠狠咬住了她解繩子的手臂,眼底的恨意,足以吞噬眼前的雲晚簫。
雲晚簫倒吸一口氣,忍痛繼續道:「當年霍王爺不是死於敵軍之手,是死於……死於當今天子之手……阿玉若是真進了洛陽……只怕誰也救不了她了!」
鄭淨持身子一震,鬆開了染血的牙,一瞬不瞬地看著雲晚簫,反問道:「你以為……我會信你?」
「若是戰死,朝廷當年為何不撫恤?」
鄭淨持又是一震,又連忙搖頭,「不會……不會……我家小玉是郡主……是郡主……」
「阿玉是郡主,天下皆知,可是……還有人對她下手,天下之大,還有誰有這樣的膽子?」
「不是你想……」鄭淨持連忙止住了聲音,思前想後,若是雲晚簫真想要她們母女的命,又怎會容她活到現在?若是雲晚簫不是去救她們,又怎會那般奮不顧身地下山溝去救小玉?她滿眼熱淚,定定看著雲晚簫,「我的小玉……我的小玉現在在哪裡?」
雲晚簫搖搖頭,繼續解她身上的繩索,「我定會找到她的……定會!」
「我的小玉……」
「回小築之後,千萬別說是我暗中救了你,否則小築人多口雜……」
鄭淨持沉默不語,只是自顧自地掩面哭泣。
雲晚簫嘆了一聲,心中的愧疚又深了幾分,轉身掀起車簾,卻瞧見了一臉慘白的雲老夫人。
「娘……」
「你怎會知道那麼多?」雲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她,瞧見她衣裳上的血跡,心頭更是酸得厲害,上前將雲晚簫抱入懷中,「這大將軍不當了可好,你跟娘回商州,家裡還有些田產,我們種地過活,可好?」
「娘,孩兒……孩兒……做不到了……」雲晚簫心裡酸得厲害,緊緊抱住了雲老夫人,這些日子,她背負的實在是太多,或許他日她還要繼續背下去,只是此刻,她真的倦了,只想這樣抱著娘,好好休息一刻。
「怎麼會?」
「娘,以後孩兒再告訴你,當務之急,我須將阿玉找回來。」雲晚簫急忙推了推娘,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吩咐小築門前的雲家兄弟,「你們好好守在這裡,叫忘心師太給霍夫人把脈煮點藥喝,我去去便回。」
「站住!」雲老夫人厲聲一喝,當即下令,「雲飛,雲揚,將公子給我綁了!」
「這……」雲飛與雲揚對望了一眼,甚是為難。
雲晚簫含淚轉身,看著雲老夫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身子卻挺得筆直,「娘,你當明白,一朝盤中子,不到局終難離棋的道理。孩兒若是棄官離開,這天幕終塌,沒有一日可以躲過。」語聲無奈而淒絕,不容得雲老夫人不信。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雲老夫人連連擦淚,聽雲晚簫的話,她知道,有些事並非人力可改,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兒再捲入危險,於是勸道,「德安郡主的事,你少管些,就算是娘求你……」
「娘,君子一諾,不可悔改,這是娘從小教我的話。」雲晚簫含淚一笑,話卻說得篤定,「她收了我雲家的聘禮,就只能是我雲家的人,哪裡也去不得,也沒有人可以帶走她。」
「孽障!孽障!」雲老夫人氣急攻心,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搖了搖,便要昏迷倒地。
雲晚簫連忙伸手抱住倒地的雲老夫人,馬上下令道:「雲飛,雲揚,你們快將娘跟霍夫人扶進去,拜託忘心師太好好照顧她們,我去去便回。」
「諾!」雲飛與雲揚快步走過來幫手,雲飛先將雲老夫人抱入小築,雲揚才扶下鄭淨持,鄭淨持忽地跪倒在雲晚簫面前。
「小玉的事……求雲將軍了……」
雲晚簫連忙扶起鄭淨持,搖頭道:「放心,不管她在哪裡,我都會尋回她。霍夫人好生在小築中休養,早些好起來,就算是我代阿玉敬的孝道。」
「謝……」
「不必。」
鄭淨持哽咽難語,沒想到到了最後,方知道雲晚簫的好,方能體會女兒的心思,這樣的人若不是良人,那良人還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