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指認(渃清涵萬賞加更)
太后聽得在心裡乾瞪眼。
要她一個險些將命都搭了進去的可憐老太太給嫌犯做主?
她真想問一句,這上嘴唇挨天,下嘴唇著地的——究竟還有沒有臉了?
但作為出身名門的淑女,這樣的話自是不好直接說出口。
可又實在是不想再聽對方聒噪了,這玩意兒聽多了折壽,影響她多活兩年看孫媳婦過門的重要規劃。
於是,太后娘娘嘆了口氣,道:「好孩子,你放心,哀家相信皇上是不會冤枉任何人的……」
說話間,突然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呼吸也開始有些不暢。
皇后第一個察覺了,臉色一變,連忙起身上前:「母后可是哪裡不舒服了?」
「哀家沒事……」太后捂著心口,聲音艱難。
「這怎像是沒事的模樣……」皇后趕忙向宮女吩咐道:「快請太醫來!」
榮貴妃敬王妃等人也圍了上來。
看著靠在椅中神色痛苦卻還在強撐的太后娘娘,湘王妃哭聲一頓,有些慌了——總不能太后沒被毒出差錯來,反倒要被她給哭出個好歹了?
這若傳了出去,她可怎麼洗得清?
這般想著,湘王妃也顧不上再哭求了,連忙擦了眼淚站起身來關切詢問。
鄭太醫很快過來了,留下了一張方子,並交待太后多加歇息,平穩心情,切忌躁怒嘈雜——雖然他也沒診出什麼問題來,但這套說辭用在什麼病上都不會出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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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人聽了這話,便也都紛紛告退了。
包括湘王妃。
湘王妃回到住處時,見湘王正靠在羅漢床內喝茶,更是又氣又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坐在這兒品茶!」
要這些只會惹禍折騰的男人究竟有什麼用!
她無數次都在想,倘若她的生活里沒有男人,該是多麼地平靜而快樂!
「你怕什麼。」湘王瞥了她一眼,「你還真當皇兄會因此發落我不成?」
這一點如今他已經不擔心了。
讓他煩心的是另一件事。
此次計劃失敗,再想動手就難了,而滇州那邊還在等著他的消息,如今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回信說明情況。
湘王裝著心事在,面對急躁到仿佛要擼起袖子跟他打架的妻子,乾脆道:「我說沒事就沒事,此事皇兄已經有應對了,你且等著看就是了!」
……
天色漸漸暗下,行宮前殿議事廳內,此番隨行的官員大多都在——所議乃是明州知府帶頭造反之事。
廳內大臣的聲音此起彼伏,以夏廷貞為首的一派,同禮部尚書幾人就此事的解決方法產生了分歧。
這時,占雲竹開了口,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
聽到他的聲音,慶明帝突然覺得頭又痛了。
他已經不打算再用此人,但還需先解決完太后遭人毒害之事,大局要緊,就再忍忍吧——這一刻,皇帝覺得臥薪嘗膽都沒他苦。
不多時,有內監入內通傳:「陛下,韓統領在外求見,說是孫太妃那邊有進展了。」
眾人聞言神色一提,方才因分歧而爭論到已有些上頭上臉的兩名官員,也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
得了慶明帝准允,韓岩大步走了進來。
「陛下,孫太妃已經鬆口招認了。」韓岩正色道:「其已承認受人挑唆,從而下毒謀害太后娘娘的事實。」
受人挑唆?
官員們一下子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所以,此事果然還是有幕後主使的……
「可供出是何人了?」慶明帝肅容問道。
韓岩略一猶豫後,道:「孫太妃稱,此事乃是紀大人挑唆慫恿,將毒藥交到了她手中。」
紀大人?!
眾人頓時變了臉色。
那個紀大人?
紀修下意識地思索著——總不能是京衙府尹紀棟?這是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
然而想著想著,卻見眾人皆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紀修眼神一緊。
……這是什麼意思!
該不會懷疑是他幹的吧!
而下一刻,韓岩的聲音再次響起,猶豫一記實錘定了音:「孫太妃所指,乃是兵部尚書紀大人。」
——還真見鬼了?!
這事跟他有屁的關係!
紀修大驚失色,驚怒交加,猛然站了起來,道:「皇上,此言簡直荒唐至極!試問臣有什麼道理要對太后娘娘下手!」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見數道震驚中隱隱透出恍然之感的眼神向自己看來,紀修的臉色倏地一凝。
好像還真他娘的有……!
他同燕王之間的過節不少人都知道!
——因為自己沒兒子,所以見不得燕王和太后母子團聚,斷了香火的他憤而起了殺心,要藉此來報復燕王?
亦或是單純殺不了燕王,就拿太后撒氣?
再深層次一點——想藉此挑撥湘王和燕王,使得他們兄弟相殘,以達到借他人之手早日除掉燕王的目的?
這且還是他第一時間所想到的,若再細想想,想他娘的百八十個動機出來恐怕都毫不費力!
意識到這一點,紀修只覺得後背登時冒起了冷汗。
這分明是有人拿準了他有做這件事的動機,故而有預謀地想將這罪名叩到他頭上來……!
「陛下,此乃在孫太妃於行宮內住處中所搜查到的密信,經微臣比照,確是紀尚書的筆跡無誤。」韓岩說話間,將一封信箋呈上。
紀修眼神大震。
他何時給孫太妃寫過什麼密信!
慶明帝眼神沉沉地將信上內容看罷,交由到李吉手中,視線卻在直直地看著紀修:「讓紀愛卿自己看看吧。」
李吉應聲「是」,一名小太監垂首將信紙捧到了紀修面前。
紀修快速接過,在看到其上筆跡時,眼底不禁滿溢驚異之色。
這確實像是他的親筆……
但這封信,絕非是他所寫!
所以……是有人仿照了他的筆跡,偽造出了這麼一封書信!
而其上所寫內容,看起來更是煞有其事了。
信上的「他」百般挑唆孫太妃,竭力說服對方與自己合謀,並再三保證這個計劃萬無一失,且還說什麼知道孫太妃因一些陳年舊事,而對太后一直心存記恨——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他成天趴在孫太妃床底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