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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他是不是傻呀

    「屬下當日接下這個任務時,便服下了毒藥,這毒藥,每月初七需按時服下解藥來壓制……若不然,生不如死,性命難保。」

    所以,他每月都必須等著王府里的人送來解藥。

    他雖只是一把刀,但尚稱得上是一把好用的刀,在還有用的前提下,輕易也是不會被丟棄的。

    所以他此前還存著一份妄想,妄想有一日還能重新回到公子身邊。

    但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他險些忘了去想,公子雖是重情,卻必然也無法容忍背叛與隱瞞。

    即便他還是不甘心就如此死去,但眼下已經沒有了選擇。

    不,身為一名暗衛,他從一開始,便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

    今日將所知全部言明,算得是上他人生中所能夠做出的、寥寥無幾的選擇了。

    一旁的歲江神色有些反覆。

    每月初七……

    今日已是初五……

    「屬下還有一事,需告知公子……」歲山再次開口,講道:「那日在山中,實則曾出現了一則變故。」

    吳恙看向他。

    歲山說道:「公子昏迷後,屬下發現有一名黑衣人隱匿在暗處,手中持弩,欲傷公子……屬下敢斷定,那人是個高人,其意怕是要取公子性命。」

    要取他性命的黑衣人?

    吳恙的眼神變了變。

    「屬下當時攔下了那一箭,對方見自己暴露,便要逃走,屬下還未及去追,許家軍便要到了。」歲山神情複雜地道:「因此屬下也不知此人是受何人指使……但既有此人,公子還需務必當心。」

    他當時甚至懷疑,這也是計劃中的一環,當初之所以同他說不會傷及公子性命,不過是怕他不肯盡心配合,會將消息透露給公子——

    他能想到的,吳恙此時自然也想到了。

    這個猜測,叫他的手指都頃刻間變得冰冷。

    但他還是更傾向於,那是另外有人得知了這所謂計劃,因此打算趁亂順水推舟「假戲真做」——可是,能夠得知這個計劃之人,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外人。

    這其中的牽扯,似乎越來越深,也越來越複雜了。

    當然,還是那句話,這些所有的猜測,都需要建立在歲山所言乃是真話的基礎上。

    是真是假,他自會查明。

    看一眼面前虛弱至極的昔日手下,少年未再多說任何,只神態冷然地抽出了一旁歲江腰間的佩刀。

    歲江神色微變,卻也未敢出口勸阻。

    無論背後之人是誰,可歲山叛主,隱瞞公子乃不爭的事實……

    只能說,他們的命,從來都不是能夠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複雜的情緒交替之下,歲江攥緊了拳,微微側過了頭去。

    歲山則閉上了眼睛。

    死在公子刀下,總比毒發身亡來得痛快輕鬆。

    「哐!」

    鐵器相擊之音響起,將人縛在石柱上的鐵鏈被震開,歲山失去了鉗制,背靠著石柱猛然滑坐在地。

    吳恙利落地將刀收回到歲江腰間的刀鞘內。

    「讓人看好他。」

    語氣漠然地交待了一句,少年轉身出了密室。

    歲山怔怔地靠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吳恙離去的背影。

    歲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公子留你一命必然還有用,別想著自作主張再給公子尋不痛快!」

    他也會使人看好他的!

    見書架分開,吳恙從其後行了出來,許明意站起了身。

    「如何?」她問道。

    「大致都問出來了。」

    許明意不由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

    問出來了就好,那便不需要她來動手了,倒也省事。

    只是……他怎麼看起來好像整個人都沉甸甸的?

    難道是問出的結果,十分不同尋常嗎?

    許明意有心想問一句,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今日來,為的是幫他讓歲山開口,既然他已經問出來了,且似乎有些不平常,那她也沒有道理去特意打探。

    在人與人的分寸感之上,她向來還算分明,方才有意想問一問的心思,已是很反常了。

    但她沒問,吳恙卻主動講道:「此事應當是我族中之人所為。」

    剛從密室里跟出來的歲江聽得這一句,方才在密室之中積攢的複雜情緒頓時一掃而空,繼而不可思議地看向說話的少年——公子將如此重要之事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說給許姑娘這個外人聽,真的沒問題嗎?

    「……吳家人?是因利益衝突嗎?」許明意大吃了一驚。

    吳恙道:「眼下尚不明確,我還需親自查證之後才能有定論。」

    歲江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公子還是有分寸的,沒說出真正要緊的,至於方才透露出的那句話,應當也是為了取信於許姑娘吧。

    而他這句話剛在心裡落音,就聽自家公子又認真補道:「待我查明之後,再同你講。」

    歲江默了默。

    場面話。

    公子這一定只是虛偽的場面話。

    「好。」許明意點了頭,看著吳恙,輕聲道:「那咱們現在回去吧。」

    咱們——

    這兩個字,以及女孩子似乎察覺到了他異樣的情緒之後,較之平時柔和了些許的語氣——這似乎是在安撫照料他的心情的細節,讓吳恙眉間原本微冷的神情緩和了些許。

    二人並肩離開了這座別院,上了馬車。

    剛進得馬車中,吳恙便將車內的手爐塞到了許明意手中。

    他將手收回時,手指觸碰到了她的手背。

    他的手指很冰——

    許明意將手爐塞還給他,道:「方才熏籠烤久了,反倒覺得有些燥熱,這手爐還是給你吧。」

    吳恙看她一眼。

    「我一個男子用什麼手爐。」

    「男子怎麼不能用手爐,我二叔平日裡便是在被窩裡躺著,也要抱一隻湯婆子呢。」

    準確來說,是手裡抱一隻,腳邊再放一隻,且一個時辰里得換兩回。

    「許先生是文人,我乃習武之人。」吳恙堅持將手爐給了她:「正因是熏籠烤得久了,乍然出來,才會覺得更冷,快抱著。」

    許明意拗不過他,唯有抱著了。

    馬車快到隱賢樓時,吳恙提議著問道:「時辰尚早,可想去聽聽戲?」

    這幾日他忙於族中之事,都未能帶她好好地逛一逛。

    許明意聞言,看著面前的少年,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是不是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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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他是不是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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