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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有些人不打不行

    「敬王世子。」

    看著面前微微欠身行禮的少女,敬王世子眼睛一亮:「許姑娘還記得在下。」

    他就知道,如他這般英俊倜儻的翩翩佳公子,即便大半年未見,許姑娘定也不可能輕易將他忘卻。

    就像他一直都惦念著許姑娘那樣!

    許明意直接忽略了對方這不怎么正常的接話,徑直詢問道:「敢問敬王世子可是有什麼事嗎?」

    敬王世子從袖中取出一物,含笑道:「此乃雲州所產花露,是在下特意帶給許姑娘的——」

    許明意下意識地看過去。

    少年手中是一隻小巧剔透的琉璃瓶。

    而如果人的視線可以當刀來使的話,這瓶子此時恐怕已經粉身碎骨了……

    ——她指得是來自不遠處那兩位的死亡凝視。

    許明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四下。

    天目呢?

    沒見到大鳥的影子,男孩子皺著眉就要上前去。

    卻被身旁的吳恙伸手攔住了去路。

    許明時轉頭看去,只見少年站在那裡,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家姐姐的方向。

    這一刻,許明時莫名領會到了少年的用意。

    這是覺得堵不如疏,想看看他姐姐會如何應對這些爛桃花嗎?

    這般想著,許明時便也視線投向了石階下的人身上。

    「敬王世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一貫不喜用花露,且世子此舉,也多有不妥,被人看到,恐生出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將東西收回罷。」許明意直言拒絕道。

    敬王世子愣了愣。

    「許姑娘不喜歡用花露?」

    這世上怎會有女子不喜歡用花露呢?

    阿葵暗暗皺眉。

    這位敬王世子怎還聽話只聽一半的,重點是她家姑娘喜歡不喜歡嗎,姑娘都說了不妥,這人怎還往下說?

    「那……不知許姑娘都喜歡什麼?」面對拒絕了自己的姑娘,敬王世子露出自認依舊風度十足的笑意。

    「我很喜歡的東西有很多。」許明意也笑了笑:「且哪樣都不缺。」

    這天聊得可謂不能再死,敬王世子臉色滯了滯,好一會兒,才笑著點頭。

    都不缺啊……

    許明意向他回點了一下頭,便要抬腳離去。

    敬王世子見狀,趕忙又道「自從去年京中一別,在下一直感念著許姑娘的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未報,始終是一樁心結……」

    「省昌!」

    此時,一道嚴厲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敬王世子一回頭,便見著了一張熟悉的臉。

    「父王,您怎麼來了?」

    不是說陪陛下下棋去了?

    「我若不來,還不知你已是醉得一塌糊塗了!」敬王皺著眉,向身側的隨從吩咐道:「還不快扶世子回去醒酒!」

    「父王,兒子沒醉……」敬王世子試圖解釋,然而還是被強行扶走了。

    「見過王爺。」許明意這才向敬王行禮。

    若非是這位王爺來得及時? 面對糾纏不休的醉漢,她方才已經生出考慮使用過激手段的衝動了。

    「這位想必便是許將軍家中的姑娘吧。」敬王的語氣十分和氣:「本王這兒子,吃了兩杯酒便喜歡說胡話? 方才若有冒犯之處? 還請許姑娘見諒。」

    「王爺言重了。」

    敬王無奈搖了搖頭。

    聽著那不省心的兒子還在說自己沒醉? 他轉身跟了過去,在經過吳恙身側時,頓下腳步? 道了一句:「多謝吳世孫使人提醒本王——」

    吳恙:「王爺客氣了? 應該的。」

    敬王微微怔了怔。

    直到走遠,還在思索——應該的?

    這是怎麼個意思?

    他們敬王府同定南王府向來沒有什麼交集,且他分明聽聞這位吳世孫性情孤傲? 目中無人? 極難相處結交。

    可眼下看著……倒還挺熱心腸的?

    看到他兒子醉了酒? 恐惹出事端來? 還特意讓人去提醒他。

    想到這兒? 敬王一巴掌拍在了兒子頭上。

    「你這混帳? 又想給我惹出什麼麻煩來!」

    「父王……兒子冤枉啊。」敬王世子依舊沒能甩開兩名隨從一左一右的攙扶,只能維持著被人架著走的姿勢:「我不過是同救命恩人說幾句話罷了,怎就至於惹出什麼麻煩來?」

    「救命恩人?」敬王反問道:「那你又在幹什麼?恩將仇報?」

    「您說什麼呢,兒子是真心想報恩答謝……」敬王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且兒子覺得許姑娘尤為不同呢。」

    敬王再次冷笑。

    尤為不同?

    這話沒說全吧?

    應當是——尤為不同的貌美!

    畢竟自己的兒子什麼德性自己清楚? 難道還能指望一個色胚看人姑娘內在?

    「再不同? 你還能將人娶回家不成?」不同於以往的罵一句了事? 敬王對待此事很有幾分看重。

    娶回家?!

    敬王世子滿眼驚喜:「父親? 真的嗎?兒子願意啊!」

    敬王氣得又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你願意有何用,在這兒做什麼美夢呢!」

    「……父王!」敬王世子痛叫出聲:「不是您說得嗎!」

    且動輒就拍他腦袋,即便他再怎麼天生聰明異於常人? 也經不起這麼個拍法兒啊。

    「我是想告訴你,既然娶不了,就別去瞎招惹!」敬王壓著性子,低聲警告道:「且不說此事傳入陛下耳中會如何,單說你這德性,若是叫許老將軍瞧見你如此糾纏他這唯一的寶貝孫女,到時你可別指望他能給我面子,對你手下留情!」

    他一巴掌拍下去,叫巴掌。

    許老將軍一巴掌拍下去,那叫取你狗命。

    作為小時候被許老將軍拎起來打過屁股的王爺之一,敬王殿下的童年陰影至今猶在。

    「有這麼嚴重嗎……」敬王世子滿臉懷疑地看著父親。

    他好歹也是個藩王世孫,是謝家人,鎮國公還真能對他動手?

    敬王冷笑著道:「你大可去試一試。」

    試了之後說不定就能學會怎麼做人了。

    到時他定要備禮登門同許老將軍親自道謝。

    看著自家父王的眼神,敬王世子心底直打鼓。

    看起來猶如一朵嬌花般的許姑娘,當真有一位這麼可怕的祖父?

    ……

    另一邊,敬王父子離開後,許明時走到了許明意面前,看她一眼,板著一張稚氣未除的臉,道:「跟我來。」

    許明意看著男孩子的背影,竟覺得讀出了一種「嚴母要教無知女兒做人」的架勢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吳恙的方向。

    然而卻見對方已經轉了身,負手背對著她,微微仰著頭似在賞月,仿佛是將「見死不救」與「好自為之」八個字刻在了後腦勺上。

    許明意唯有跟著男孩子去了。

    在不遠處一叢花木前停下腳步,她問道:「明時,你要同我說什麼?」

    想來少不得得嘮叨她一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趕緊聽完她趕緊回去睡覺。

    卻不料,男孩子上來就是一句:「方才你怎麼不乾脆給那敬王世子一腳?」

    這種借著醉酒糾纏姑娘家的紈絝子,同他廢什麼話呢?

    許明意有些愕然地看著他。

    倒不是說這個要求有多麼無理,而是——這竟是她家明時說出來的話?

    以往他不是十分嫌棄她行事太過衝動,總是惹是生非嗎?

    似看出她的心思,許明時便又繃著臉補了一句:「我如今是發現,有些人不打不行。」

    許明意不禁露出笑意。

    看來她家明時如今待人接物的想法都有了不小的變化,且這變化,越來越有許家人的風範了嘛。

    「我方才倒也沒覺得如何被冒犯到。」她解釋道:「這位敬王世子雖是不討人喜歡,但還沒到不打不行的地步啊。」

    且好歹是個世子呢,怎麼能說打就打?

    就算要打,也要找個沒人看得到的地方才行啊。

    當然,如果對方三番兩次如此,死活聽不懂人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難道沒聽說過他的名聲是何等之臭?」許明時皺著眉道:「在我看來,如此好色之徒,單是站在你跟前,便已是天大的冒犯了。」

    許明意聽得想笑,然而看著男孩子不加掩飾的保護,心中卻十分熨帖。

    上一世,她與明時從未這般相處過,他也斷不可能會將這樣的情緒表露給她看。

    所以說,許多東西並非不存在,只是藏得很深,沒有機會表達出來讓人知曉。

    想著這些,她只覺得一顆心又軟了許多,遂拿逗孩子的心態說道:「這樣啊,那以後,若我真遇到了什麼居心不良的登徒子,你來替我打走可好?」

    許明時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我最近,已經在跟著雲六叔練拳腳了……」

    許明意本是隨口一句玩笑,到底怎麼也輪不著他來打什麼登徒子,然而此時聽他說竟在習武,不由十分意外:「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這些?」

    他所學騎射,是在六藝之內。至於拳腳之流,卻是從來不沾的。

    「現在喜歡了不行嗎?」

    面對男孩子的彆扭,許明意此時耐心很足:「那是從什麼時候喜歡的呢?」

    「也就前不久吧……」許明時別過臉,刻意拿很平常的語氣說道:「祖父畢竟年紀大了,你又這麼愛惹事,我若不學些來防身,怎麼替你善後……」

    「可你方才不是還慫恿我惹事?讓我打敬王世子?」

    「……」許明時不由氣結。

    她到底會不會聊天?

    見他有炸毛的跡象,許明意趕忙道:「好啦,我知道,你是在我替我著想呢。」

    所謂前不久,應當就是她在城外遭遇了夏曦算計那時候吧?

    她的弟弟,都開始想學武功保護她,支撐家門了呢。

    雖說單靠這個遠遠不夠,但有了這個念頭,那便是真正開始長大了啊。

    看著眼前短短大半年間便長高了大半頭的男孩子,許明意眼底浮現了欣慰的笑意。

    「……總而言之,你往後再遇到那敬王世子,莫要對他客氣,這種人最是蹬鼻子上臉。」許明時又叮囑了一句。

    「好,我都記住了。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明日不是還要參加狩獵?」

    「嗯,我回去了。」許明時看了一眼花木外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麼,復又正色交待道:「你也早些回去。」

    面對這位管家婆,許明意老老實實點頭答應下來。

    許明時這才帶著阿九離去。

    許明意自花木後行出,只見吳恙仍站在原處。

    只是倒不是背對著她的方向在賞月了。

    少年不知何時轉過了身,頎長筆挺的身影立在月下,視線遠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顯然是在等她。

    許明意走了過去,道:「我還當你已經回去了。」

    然而卻聽那負手而立的少年問道:「——也沒覺得被冒犯到?」

    許明意聽得一怔。

    反應了一瞬,才意識到此人竟是在學她方才對明時說的話。

    「吳世孫竟還偷聽人說話?」

    說好的世家教養呢?

    不料對方卻從容地道:「我可沒有偷聽,你們走的本就不算遠,想裝作聽不到都是難事。」

    怪只怪那些話自己往他耳朵里鑽。

    「……」許明意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少年微微垂眼,與她四目相對:「怎不回答我方才的話?」

    什麼話?

    許明意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你說那個啊……我知道了,日後若有類似之事,我會做得更加乾脆些的。」

    本就十分簡單的一件事,同樣的嘮叨,她實在不想再聽第二個人說了,所以還是主動將態度表明吧。

    吳恙看穿了她怕人嘮叨的心思,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邊轉身往前走,邊道:「許姑娘倒不愧是京師第一美人,今日纏著許姑娘說話的,敬王世子不是第一個吧。」

    未開宴前,他還看到一名少年與她講話來著。

    許明意跟上去,看著他:「你是說周侍郎家得大公子嗎?」

    話音剛落,就見身旁少年腳下一頓,神態本就不怎麼和緩的一張臉上,此時更是皺起了一雙英氣的眉:「……那就是周家公子?」

    ——當初他被鎮國公帶回許家,許家人就讓他沖喜之事展開討論時,許世子口中那位『真要衝喜,周侍郎家的公子更合適些』的周家公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等細節記得如此清楚,但就是瞬間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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