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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媳婦孩子熱炕頭

    小七和歲江上前,一左一右將吳恙扶起。

    許明意也跟在後面往外走去。

    然而剛跨出門檻,就瞧見有一樣東西從吳恙身上掉落了下來。

    她上前,彎身撿起。

    那是一枚平安符。

    且是一枚十分眼熟的平安符。

    若她沒看錯的話,這顯然是她在京中寒明寺內求來的——當初求這枚平安符時,她還承諾若心愿達成,便前往寺中捐一萬兩香火銀子。

    現下這一萬兩,總算也能如願地捐出去了。

    許明意握著手中的平安符,眼中帶笑,一路跟著將吳恙送到臥房中。

    眼見將自家公子扶到床上躺好之後,許姑娘仍無要離開的打算,歲江一時有些提心弔膽。

    他是不是該提醒許姑娘一句——給她準備好的客房就在隔壁?

    正當猶豫時,小七將他拉去了外間守著。

    歲江卻忍不住隔著屏風,頻頻往內間看去——他實在擔心公子的安危和清白。

    看出他的擔心,小七在心底直嘆氣。

    但嘴上也只能低聲安撫道:「你放心,許姑娘不是那種人……」

    歲江聽得直皺眉。

    這種事情,竟然只能寄希望於許姑娘的人品發揮是否穩定之上嗎?

    且依他看,許姑娘未必不是那種人。

    他們公子乃世家子弟,行事最是注重體面和教養,但許姑娘這種將門中人就不一樣了。

    但好在他們就守在這裡,一旦有什麼異動,也好隨時衝進去。

    見他渾身豎起的防備不減反增,小七徹底沉默了——這根本是個帶不動的。

    屏風後,許明意坐在椅上,捧著盞熱茶慢慢地喝著。

    她也沒什麼旁的意圖,只是覺得明日便要回京城,想多看一看吳恙而已。

    天目已經不大能熬得住了,此時靠在床柱旁,眼皮漸漸開始不聽使喚。

    許明意見狀,從一旁的椅子裡拿出一隻繡墊,放在它身下。

    時時刻刻留意著內間中一舉一動的歲江微微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他一顆心頓時又高高吊起。

    屏風後,他眼瞧著女孩子的身影在床邊站定,而後竟微微彎下了身去——

    緊接著,似乎還伸出了手?

    ……許姑娘要對他家公子做什麼?!

    歲江立即拿近乎驚恐的眼神看向小七——看吧!他就說許姑娘未必不是那種人!

    內間中,許明意將那枚平安符放到了吳恙身前的衣襟里。

    她今晚本打算將他的玉佩還給他的,但眼下她又決定不還了。

    她給的平安符,他一直都貼身藏放著,這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且他的玉佩貴重,她這隻平安符也「價格不菲」,足足值一萬兩銀子呢,就當是交換了吧。

    可待將那平安符放了回去之後,她想了想,又摸了出來。

    待會兒小七他們必然還要替他更衣的,萬一再掉了出來可就不見得好找了。

    那不然……拿根繩兒綁起來,掛他脖子上?——可那樣做的話,他一覺醒來,瞧見自己像個脖子裡掛著個鈴鐺的貓貓狗狗似的,會不會覺得很生氣?

    許明意認真思考著可行之法,想到那畫面,不禁笑了一聲。

    聽得這笑聲,歲江攥緊的拳頭顫抖了一下——還說許姑娘不是在占他家公子便宜?都已經笑得如此明目張胆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衝進去時,只見那道身影轉身走了出來。

    「明日待人醒來之後,將此物交還給他,切記要保管好。」

    許明意將手中的平安符遞給了小七。

    「許姑娘放心,屬下一定辦好此事。」

    小七小心地將東西收起。

    許明意點頭,問道:「我的房間在哪兒?」

    小七忙道:「就在隔壁,屬下帶您過去。」

    「有勞。」

    望著這稱得上溫馨的一幕,她腦子裡莫名就冒出了一句話來——莫非這就是媳婦孩子熱炕頭的感覺嗎?

    而她則像極了一個縱然心有萬般不舍,然而迫於生計卻必須要出遠門的男人。

    見她走了出去,心神緊繃的歲江立即去了內間,將自家公子大致檢查了一遍。

    還好,還好公子看起來不像是遭受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這邊踏出房門的許明意,感受著冷風撲面而來,才稍稍清醒了些。

    可是……還是很捨不得啊。

    從此後,在這紛紛擾擾的世間,她又多了一份羈絆。

    但她並不覺得這羈絆是負擔。

    人活在世,正因是有了這些羈絆,才更像是活著啊。

    晨光破曉,驅散了天際最後一抹沉沉的灰藍。

    晨熙籠罩之下,天地間一片明亮淨澈,窗外梅樹上一隻家雀兒撲棱著翅膀掠過,晃得梅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了一陣。

    房內之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初醒只覺大亮的天光格外刺目,吳恙下意識地皺眉,抬起手擋在眼前。

    目之所及,非是往日所見,好在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提醒著他,讓他很快記起了昨晚之事。

    所以……他是在許明意面前醉倒了?

    他怎會如此輕易便醉倒?

    原來他的酒量竟如此尋常嗎?

    ——從未醉過酒,對自己的酒量一直沒有一個清楚的認知的少年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很顯然,以往是他盲目自信了。

    等等——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吳恙臉色頓變,立時坐起了身來:「歲江——」

    「公子醒了?」

    走進來的是小七。

    吳恙已經下了床,此時正動作極快地穿衣,見小七進來便問道:「許姑娘人呢?」

    「回公子,一個時辰前,許姑娘便已經走了。」

    走了?!

    吳恙聽得心中一空:「為何不喊醒我?」

    「這是許姑娘的意思,許姑娘說,想讓公子多睡會兒——反正昨晚公子也已經替她餞過行了。」小七笑著說道:「公子,許姑娘這是體貼您呢。」

    當然,懂得體貼公子的可不是許姑娘一個——

    「公子放心,屬下替公子將許姑娘送到了城門處,直到見許姑娘進了城,屬下才回來的。」

    「……」聽得他最後一句話,吳恙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究竟是誰給了他這個下屬自信,竟能讓他一直將自己的多事視作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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