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就當練手
「掌柜的,便是那位姑娘了。」
徐英循著夥計的目光看去,只見櫃檯旁站著一位頭戴冪籬,著青色衣裙的女孩子。
徐英的眼神中有著一瞬的疑惑。
片刻後,女孩子也被請進了內堂。
許明意抬眼看去。
女孩子抬手將冪籬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俏麗中尚存幾分稚嫩之氣的臉龐。
「薇表妹?」許明意脫口而出。
實則清表妹和薇表妹長相很是相近,而她之所以能一眼將人認出來,除了氣質上的區分之外,更主要的緣故是因為薇表妹比清表妹要圓潤不少。
「原來表姐也來了!」崔雲薇很是驚喜。
許明意笑著問:「表妹也是來閒逛?」
崔雲薇臉上的笑意淡去些,搖了搖頭,看向身旁的徐英,輕聲道:「實則今日是二妹托我前來的,二妹知道今日徐姑娘的鋪子開張,特意讓我代她同徐姑娘道賀。」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細長的錦盒,「這是我同二妹準備的賀禮,算不上貴重,還望徐姑娘不要嫌棄。」
二妹的經歷,她和母親已經全部知曉了。
而二妹心中,始終因為自己無法出面作證而對徐姑娘存了一份愧疚在。
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惡人最終還是得到了懲治。
夏晗凌遲那日,她本是要拉著二妹一同去看的,可二妹說什麼都不願意出門,最後唯有她這個當姐姐的替二妹看了。
回去之後,她說給了二妹聽,讓二妹解了解氣。
雖說因為場面太血腥,她只敢從指縫裡看了一點點而已,餘下的基本都是她瞎編的——
「既是崔姑娘的心意,那我便收下了,還請崔大姑娘替我向崔二姑娘轉達謝意。」對這份賀禮,徐英並未推辭。
她大致能夠理解崔二姑娘的心情,她收下,對方多少能寬心些。
許明意本想問一問清表妹如今的情況,但因礙於有皎皎在,便未有問出口。
她的事情多半無需避諱皎皎,但她沒有道理替清表妹做選擇。
而此時恰逢玉風郡主似乎覺得有些無聊了,掩口打了個哈欠,道:「你們先在此說話,我且去街尾處的勾玉院逛一逛。」
勾玉院?
崔雲薇臉色一紅。
那不是京中有名的小倌館嗎?
若不是確定自己不曾聽錯,單聽郡主的語氣,竟像是要去逛茶樓一般……
崔雲薇心情震動間,只見自家表姐一臉習以為常地點了頭。
見玉風郡主帶著婢女離去後,崔雲薇到底沒忍住低聲道:「表姐,眼下可是青天白日的,郡主怎就要去勾玉院……」
雖說早有耳聞,但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無意指點什麼,只是想單純表達一下自己的震驚。
以及,她有些不放心表姐,下意識地想聽一聽表姐的態度……
「表妹有所不知,勾玉院白日裡也是開門接客的。」許明意解釋道。
崔雲薇:……?!
重點是這個嗎?
或許是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因此許明意並不能夠理解小丫頭為何會去糾結白日還是晚上這個問題。
逛小倌館這種事情,既然已經逛上了,那還需要挑時辰嗎?
說的好像晚上去就不會被人知道了似得。
「不知清表妹近來如何?身體可養好了?」
聽得表姐這聲問,崔雲薇艱難地將心中的異樣感受壓下,答道:「身子大致是養好了的,只是無論怎麼勸都不願意離開院子,也不肯見人……夜中時不時便要發噩夢,也不敢熄燈。不過這兩日吃了安神的藥,已經好些了。」
許明意微一點頭。
「身體養好了就好。至於其它的,慢慢來,不要太著急,她當真不願意做的,也莫要強迫她。」
未曾經過什麼風浪的小姑娘,乍然遇到這種事情,身體尚且好恢復,真正難以痊癒的是心中留下的創傷和恐懼。
這種時候,家人的理解和耐心對待,應當是很重要的。
「是,母親也是這般說的。」
父親倒是因為二妹不肯出門見人而嘮叨責怪過兩次,說了些難聽話,但母親說了,這個家裡如今已經不是這個男人說了算了。
他想嘮叨就叫他嘮叨吧,真惹煩了由母親罵一頓就老實了。罵還不管用的話,就扣他的零用銀子,這一招保准奏效。
幾人在後堂中說了會兒話,許明意因不想耽誤徐英做生意,故而也未有久留。
街對面的一家書齋里,一名錦衣少年正在挑書,餘光卻一直留意著溯玉坊外的動靜。
見許明意從其內行出,上了馬車,少年裝作漫不經心地看過去。
街上喧鬧嘈雜,馬車內的許明意並未察覺到這道沒有攻擊性的視線,阿葵則吩咐車夫:「回府吧。」
車夫應下,馬車緩緩駛離。
吳恙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還好是回府,而不是去小倌館尋玉風郡主。
至於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只是恰巧經過。
但見到許明意與玉風郡主一同出現,莫名就有點不放心。
而那位不著調的郡主也確實沒叫他失望,大白日的竟就跑去了小倌館。
「嘿嘿,客官可挑好了?」一名夥計擠眉弄眼地問。
吳恙皺眉。
這夥計為何滿眼猥瑣?
難道是覺得他假裝在此挑書,實則是為了窺看對方珠寶鋪里的姑娘?
……雖說事實如此,但他可斷然沒有那種齷齪的心思!
他只是擔心許姑娘走錯路!
咳,畢竟他日後也是要養女兒的人,就當提前練手了。
少年這般想著,心安理得地離開了此處。
許明意剛回到熹園,阿珠後腳也回來了。
「婢子一路跟著那幾名婦人,只見她們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那巷子裡等著一個戴著冪籬的婆子,從她們的對話中可以聽得出,那些婦人是收了這婆子的好處,才特意去徐姑娘的鋪子裡找茬生事的——」
若不是她家姑娘和郡主及時出現,那些人後面還不知要做出什麼事,說出什麼話。
「可弄清楚那婆子是誰的人了?」許明意問。
還知道戴著冪籬行事,想來多多少少應是在人前有些臉面的。
如此之下實則也不難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