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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他非冷血」

    路上她已經聽聞了此事。

    沒想到自己才打算讓朱叔去打聽留意的事情,竟然就發生在了今日長公主從宮中歸府的路上——

    「姑娘。」

    朱秀很快便過來了。

    「今日敬容長公主的車駕在途經希夷街時,被一名醉漢攔下並出言不遜,我想讓朱叔去查一查此人的下落。找到此人之後,先不必露面,也無需著急報官,暫時暗中仔細盯著便可——」

    即便目前她並想不到此事同長公主病逝之間可能會存在的真正關連,但事情到了眼前,且多留一份心吧。

    至於無意先將人交到官府手裡——上一世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並不在京中,只聽聞此人出事死了,為了順利查明想要確認的真相,自是不宜過早打亂這一切,以至於到最後再無從查起。

    朱秀正色應下。

    「對了,此事發生在希夷街,可以暗中找到徐姑娘,問一問她或是鋪中的夥計可曾看清了那男人的長相——」

    此時外面對此事必然眾說紛紜,許多東西傳來傳去就變了模樣,問錯線索找錯了人無疑是極耽誤工夫的。

    「是,屬下這就帶人前去。」

    同一刻,緝事衛統領韓岩進了宮面聖。

    御書房內,慶明帝聽罷希夷街之事,眼神不由微沉。

    「當街便敢出言羞辱長公主,這個賈雋之,倒是好大的膽子——」

    他先前不是沒有聽韓岩說起過此人回京之事。

    然據聞襄寧伯府並不曾理會此人,近日更有意將此人驅逐出京,可伯府的動作,未免也太過不利索了。

    「如今官府正在城中四處搜找此人的下落。」韓岩請示道:「此人功夫不弱,不知可需微臣暗中協同官府,以便儘早將此人捉拿。」

    慶明帝微一點頭。

    「也好,早些抓住,也好讓敬容早些安心。」

    「是,微臣遵命。」

    「不過——」

    慶明帝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動了動,道:「找到人之後,倒也無需再費事將人送去官府了,免得他再當眾說出有損敬容名聲的話。」

    韓岩微微一愣。

    這般思慮,對旁人自是有用,但對……本就無甚名聲可言的長公主來說似乎毫無意義吧?

    但陛下的吩咐,他只有遵循的道理。

    遇事不多問,才是緝事衛該有的態度。

    「是,微臣必會做得乾淨些。」

    慶明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看向心腹,道:「乾淨不乾淨也不重要,不必如此麻煩。」

    方才他突然想,這件事情出現得如此巧合且突然,會不會是上天知他猶豫不決遲遲拿不定主意,遂給了他一個提醒和機會?

    韓岩心中有些不解。

    但也只是應下。

    「微臣記下了。」

    「去吧,最好在官府將人找到之前動手。」慶明帝吩咐道。

    「是,微臣告退。」

    韓岩很快退出了御書房。

    慶明帝坐在龍案後,眼神里藏著一絲凝重。

    若是可以,他當真不想與敬容走到那一步。

    他只有這一個妹妹……

    母親離世前,曾抓著他的手囑咐他,一定要護好這唯一的妹妹。

    定景是他的親胞弟,可錯在手中有兵權在,又同燕王暗中有往來,為了穩固局面,他當初才不得已選擇在皇后的誕辰宴上設下了那個圈套——只是那個計劃因太子命大而未能順利施展到底。

    可敬容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只是個弱女子,若無那件事情,她的存在本無任何威脅可言。

    若是他猜錯了,便等同是錯殺了親妹。

    他也不是真真正正的冷血無情之人,只是身在這個位置上許多事情不得不比尋常人多些思慮……

    即便這個妹妹,從小到大最親近的兄長,根本都不是他。

    心中的刺在隱隱作痛著,那個縈繞在心頭多年的猜測所帶來的不安被壓下卻又再次浮現。

    慶明帝緩緩握緊了手指。

    ……

    晚間,鎮國公府。

    浮雲掠過皎月,涼風穿廊而過,飯廳內酒菜香氣四溢。

    許家人此時都在,飯已吃得差不多了,喝多了的老爺子扶著桌沿站起身來,拿大手拍了拍一旁同樣醉醺醺的二兒子許昀的肩膀。

    「爹也懶得再多說什麼了,往後也不管你了,你且隨心吧……」

    許縉同情的看一眼二弟的肩膀。

    父親這幾下子拍下去,估計得出痧……

    「快叫人扶祖父回去歇著吧,記得送些醒酒湯過去。」許明意在旁同雲伯說道。

    雲伯應下,立即喚了兩名僕從進來,一左一右將老爺子扶著離去。

    崔氏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好的一頓飯,一談到二叔的親事,這父子倆就淨喝酒了……

    「晴湖啊,不是大哥說你,你這一把年紀不願成家,究竟是為何?你若真有什麼想法,大可說出來,咱們一同商議著來嘛。」

    吃得肚皮溜圓的許縉靠在椅中,微微眯著眼睛,這一幕落在許明時眼中,只覺得像極了他在畫本子看到的那隻懶洋洋的大橘貓。

    「父親都答應叫我隨心了,大哥也就別操我這份心了。」許昀喝了口僕從遞來的茶水,看起來似乎清醒了些。

    許縉斜睨弟弟一眼。

    隨心?

    就憑父親方才在他肩膀上拍的那幾下所用力道之重,究竟是叫他隨心還是某種隱晦的威脅,二弟難道心裡真沒點數?

    許縉無奈搖頭。

    「你且就裝傻吧。」

    許昀不置可否地站起了身來,似醉未醉地道:「大哥是知道我的,其它事情我該做的皆做得,唯獨這件事情實在違心不得……」

    看著弟弟搖搖晃晃離去的背影,許縉不禁皺眉。

    其它該做的事情皆做得?

    一個天冷了之後連每天起床都做不到的人,是怎麼有臉說出這句話的?

    「都這麼多年了,他既當真不想說,你又何必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崔氏在一旁與丈夫說道,對二叔成家這件事情,她早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然她這句勸剛落音,就見丈夫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身子也坐直了些。

    ——怎麼?

    崔氏疑惑地看著他。

    「對了,去問問廚房還有沒有鮮羊肉了,若是有,快些給我煮上一碗砂鍋端來。」許縉向身邊的丫鬟吩咐道。

    ……?

    四下幾人皆茫然一瞬。

    還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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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他非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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