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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 一直,是多久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選一個更為合適的時機同喬先生單獨相談為好。

    「我明白。」許明意道:「那咱們這便回城,我托二叔寫封信,將其請到家中相見。」

    再沒什麼地方比她家中更方便談話了。

    既有了決定,二人便未有耽擱,當即離開了鳳鳴縣。

    吳恙先回的城。

    許明意則是繞回了慈靈寺,將雲六叔自苦海中解救而出。

    回去的路上,自也是不緊不慢的,貴女出門上香,沒有火急火燎的道理。

    待回到鎮國公府時,已是天色將暗。

    許明意未回熹園,直接便去了許昀院中。

    按往常來看,這般時辰她家二叔應是剛睡醒午覺。

    正所謂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四季如夢——她家二叔一貫將此詮釋得淋漓盡致。

    「昭昭來了。」

    書房裡,許昀含笑道:「坐下喝茶,剛沏到第二壺,濃淡正合你習慣。」

    房內還未點燈,他一人獨坐著,穿一身乾淨清爽的月白長衫,頭髮束得也頗算整齊,眼神清明,倒不像是剛睡醒的模樣。

    許明意隱隱覺得自家二叔與平日裡有些不同。

    她剛坐下,喝了口茶,便有小廝進來點了燈。

    「昭昭尋我何事?」許昀邊往茶碗裡注著茶湯,邊語氣隨意地問道。

    「有一事想請二叔幫忙。」

    許昀聞言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一句,侄女總是這般客氣。

    什麼請不請,幫不幫的——

    說得好像他有拒絕的膽量一樣。

    「何事能用得上二叔了?」

    「我想見喬添喬先生一面,想請二叔邀其前來。」

    「……喬添?」許昀一時不解地看著侄女。

    許明意點頭。

    「這信若二叔方便的話便寫一封。」想到那冊話本子,許明意也無意強人所難:「若二叔覺得不便也無妨,我另想法子將人……」

    說到此處,許明意的聲音拐了個彎兒,頓了一頓,才道:「另想法子將人請來。」

    「……」許昀默然了一下。

    若他沒看錯的話,侄女方才的口型,分明是想說另想法子將人……騙來吧?

    「沒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不過一封信而已,只是你須先告訴二叔,為何突然要見喬添?」

    許明意看著自家二叔,道:「此事說來話長,二叔想聽嗎?」

    「那便說來讓二叔聽聽有多長。」許昀含笑道。

    許明意不由愈發覺得自家二叔今日實在反常了。

    換作往常,但凡是有了說來話長四個字,便足以叫二叔退卻了——有這時間,省下來睡覺不好嗎?

    但既二叔想聽,她對自家人便也沒什麼不可說的。

    「此事要從皇后娘娘前幾日從宮中送出的一封密信說起,信上提及了與前燕王妃有關的舊事,在這樁舊事裡,有一名頗可疑的舊人,這舊人正是喬先生於十八年前本該已經去世的父親,喬必應喬太醫——」

    許昀聽得愣了愣。

    「本該?」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據我所知,修予家中的父親,的確已經於許多年前便西去了。」

    修予乃是喬添入一桐書院後,由師長後起的字。

    「現下還不好說。」許明意道:「近來皇后娘娘在宮中發現了一些頗為蹊蹺之處。」

    許昀微微一頓後,問道:「她在查前燕王妃當年的死因?」

    許明意略有些意外,卻又莫名覺得在意料之中,她便知道,二叔實際上還是十分清醒的。

    旋即,她點了頭道:「據吳恙說,皇后娘娘這些年來一直在暗查此事。」

    一直?

    許昀握著茶盞的手指微緊。

    她與她阿姐一直親密無比,他自然是知道的……

    「二叔莫非是對當年前燕王妃之事知道些什麼嗎?」許明意問道。

    許昀搖了搖頭。

    「也只是猜測而已。」

    他若當真知道什麼,又豈會不說出來。

    那一年,前燕王妃出事之後,他思來想去總覺得必有蹊蹺在,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給遠在寧陽的她寫一封信,將自己的疑心告知於她。

    他當時已經想到了,依她的性子,定不會什麼都不做,但他不想將這份疑心瞞下,他會陪她一起去查——

    但信剛送出去沒兩日,他便聽聞了她即將要成為新皇的皇后的消息。

    他欲親自去寧陽尋她,但被父親攔下了。

    冷靜了數日後,他讓人將信追了回來。

    若她當真要做皇后,那他絕不能再將那疑心告知於她,否則只會讓她身處煎熬與險境當中——等轉機出現時,再告訴她也不遲。

    可轉機始終沒有出現。

    他未能等得到她的哪怕隻言片語。

    直到後來他得知,此事乃是她自己做下的決定,並非是家中施壓逼迫。

    想著這些舊事,許昀的眼神略起了波瀾。

    一直在暗查前燕王妃之死是什麼意思?

    一直,是多久?

    她是何時起了這心思的?

    會是……入宮之前嗎?

    「這位喬太醫乃自縊而亡,而出事之前,前燕王妃的安胎之事一直是此人在負責。」許明意說道:「先前只當人已經死了,線索已斷,但現下看來,或許還有痕跡未被徹底抹除乾淨——」

    這痕跡,或是喬太醫間接留下的。

    也或許,就是喬太醫本人。

    「我倒也隱隱聽修予提起過幾次當年其父出事時的異樣,但他並未曾細說過猜測……」許昀道:「可他兩次會試接連落榜,單是這一點本就透著蹊蹺了……」

    這並非是他替好友盲目自大。

    好友的才學,在會試之前,甚至本是被看好的狀元人選,在賭莊裡暗下拿來押注的那種。

    哦,他還記得,好友兩番落榜後,紀府尹曾兩度悄悄找到兄長哭訴。

    「不單是前燕王妃之事……」許明意將自己對祖父的擔憂也說了出來。

    許昀聽罷,眼底亦有憂色,點頭道:「昭昭思慮得很細緻,此事是該儘早查明,我這便寫信給修予,讓他明日一早便進京。」

    說著,便要喚小廝進來磨墨。

    許明意在他前面開口:「我來替二叔磨墨吧。」

    許昀點了頭,起身來至書案後坐下,鋪開了信紙。

    許明意挽了衣袖磨墨,見書案上擱著一卷展開著的書,下意識地定睛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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