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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御前對質

    簡直荒謬至極!

    更陰險至極!

    「陛下,這是污衊!」紀修握著信箋的手因過分用力而顫了顫,道:「這是有人刻意仿照了臣的筆跡!」

    說著,他幾乎是出於一瞬間的直覺,猛地抬手指向一個方向:「是你,是你臨摹了本官的字跡,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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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極擅臨摹他人筆跡,先前還曾以此替他辦過幾件事……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身穿青色官袍的年輕人坐在那裡,神色略有些錯愕,旋即嘆氣道:「敢問大人,下官又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呢?」

    官員們相互交換著眼神。

    誰不知道這占雲竹就是紀修的人?

    而若紀修倒了,占雲竹的處境必然也會隨之變得艱難——有誰會去陷害自己最大的靠山?

    紀修這是慌了神,為了替自己開脫便開始胡亂攀咬了吧?

    察覺到眾人的眼神與揣測,紀修看著年輕人一派平靜的眼底,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一處關鍵來——

    在陵廟中,皇上單獨向孫太妃和湘王問話時,夏廷貞走了進去求見,占雲竹也很快跟上了……

    他當時只認為占雲竹是仗著皇上近來的器重,才敢同夏廷貞一樣主動參與此事,不欲讓夏廷貞獨自在皇上面前出風頭,而現下想來……這二人在禪房之中,說不定是在御前一同合謀了什麼!

    想著這種可能,紀修只覺得此時仿佛已置身於懸崖邊緣,下一瞬就會被人推下去,跌個粉身碎骨。

    他不是沒想過占雲竹會背叛他,也並非沒有防備……

    可千防萬防,卻不曾想到這一日竟會來得這麼快!

    甚至就在短短不足十個時辰之前,對方還待他恭敬尊重,渾然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

    這果然就是一條毒蛇!

    「先將太妃帶過來,同紀尚書當面對質。」慶明帝語氣微沉地向韓岩吩咐道。

    韓岩應下,很快便將孫太妃帶了過來。

    經過一整日的「審問」,孫太妃看起來愈發狼狽,髮髻散亂,泛白的嘴唇乾裂冒出血絲,一雙眼睛亦是通紅。

    「太妃,同你合謀毒害母后者,究竟是何人?」慶明帝親自問道,提及「毒害母后」四字時,語氣中滿是冷意。

    孫太妃緩緩抬起手臂,拿顫顫的手指指向紀修:「就是紀尚書……是他百般挑唆於我,我一時糊塗之下才做出如此錯事……」

    紀修聽得想罵娘。

    他還從未被人這麼冤枉過!

    「太妃休要血口噴人,本官何時挑唆過你!」

    孫太妃蒼白的嘴角溢出諷刺笑意,眼底滿是恨色:「尚書大人果真好謀算,不僅利用我毒害太后娘娘,甚至連此事倘若敗露的退路都早早鋪好了……那毒分明是你親手交到了我身邊侍女手中,而我昨夜才知,此毒竟是源於滇州!你如此煞費苦心,所圖不外乎是一旦敗露,便借我兒湘王替你頂罪!」

    ……到底是誰他娘的替誰頂罪!

    紀修氣得舌頭都險些要打結,說起話來也開始沒了顧忌:「你勿要因為想替湘王開脫,便妄圖將本官牽扯進來!」

    「陛下,我絕無半字假話!」

    孫太妃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泣聲道:「此事是我一時糊塗,遭了他人利用,險些害了太后娘娘……無論我今日落得何等下場,都是罪有應得!這些年來,是我太過狹隘,如今自食惡果悔恨難當,方遲遲明白自己錯得一塌糊塗……是以當真不敢、也不能再有絲毫隱瞞包庇啊!」

    「……」聽著這一套套情真意切的說辭,紀修甚至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手心也儘是黏濕的冷汗。

    這婦人一張嘴胡言亂語,他只覺得又氣又急,但竟全然不知要如何應對解釋!

    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在京城這麼多年,怎就沒想過要去一桐書院學點本領回來?!

    終究是他膚淺了,本以為這嘴皮子上的功夫只能拿來吵架,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這玩意兒關鍵時刻不僅能防身,甚至還可以保命——他但凡是學它個一年半載,還怕不能辨得對方啞口無言,給自己辨得明明白白嗎!

    氣極惱極的紀尚書,只能一句句喊著自己冤枉,自己是被人污衊。

    而這樣的辯解,即便是蹦起來說,那也是毫無說服力的。

    「太妃聲稱毒害太后娘娘之毒,乃是紀尚書所給——那何日所給,在何處交給了何人,可還記得嗎?」慶明帝擺出一副極公正的神態詢問著,看起來並不偏信任何人。

    孫太妃不做猶豫地答道:「就是前日晚間,約是戌時末……他在行宮北花園內,將東西交給了我的侍女翠珠!翠珠回來時,剛是亥時一刻,我看過滴漏的!」

    前晚戌時末?

    紀修皺眉思索了片刻,立即道:「當真一派胡言,那時我同幾位大人尚在陛下住處議事!」

    那麼多人都可以為他作證,皇上也是知道的!

    「那晚幾位愛卿是何時從朕那裡離開的?」慶明帝向李吉問道。

    李吉想了想,實言道:「奴記著,應是戌時中便走了……」

    另有幾位大臣也回憶著說道:「待回到住處時……也還未過戌時……」

    「的確是戌時中便回去了……」

    這前前後後,可差著半個時辰呢。

    半個時辰,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而若真要仔細算一算的話,紀修從陛下那裡離開,再到北園中同孫太妃身邊的侍女見面,大約也就是戌時末——越說竟是越叫人覺得證據確鑿了……

    紀修暗暗咬了咬牙。

    所以……孫太妃口中的所謂戌時末,並非是隨口一說,而是有預謀的!

    「陛下,臣當晚告退之後,並未曾去過北園!那晚,占雲竹是與臣一起走的!」

    ——他只有這麼一個人可以證明!

    可偏偏這狗東西根本不算人!

    幾乎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接下來便聽那年輕人略微猶豫一瞬之後,說道:「下官當日只是院外同大人說了兩句話之後,便分道而行了,之後大人去了何處,下官實在不得而知,故而……著實無法替大人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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