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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告知

    她雖想活,卻也沒想過要建立在將別人剋死的基礎上。

    因此除了害怕,又極不安內疚。

    又不免想著,在吳家必是呆不下去了。

    她本就是為了叫人家沖喜才嫁去的,這門親事是她家祖父軟硬兼施得來的,吳家乃累世大族,又是被先皇親封的異姓王,因皇上出面,又顧念著兩家之間的一些舊事,才勉強認下這門親事。原本大抵是想著待她病好之後便如兩家約定的一般和離送客,可誰知竟搭上了孫子的性命……

    可吳家也不愧是世家出身,風度極佳又極明事理,悲痛之餘,竟還顧得上倒過來寬慰她,只道吳恙的死乃是意外,同她無關,叫她不必在意外面的風言風語。

    若說只是面子上的好聽話,但吳家後來所為,無一件不是站在她的角度上。

    壓制流言不傳入她耳中,替她尋了隱世神醫,將她暗中送去揚州養病。

    只是那時眾人都只當她是不治而亡了——她起初得知此事,還曾不解吳家為何要這麼做。

    直到後來許家出事……

    她循著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將她送去揚州,或許是祖父同吳家商量之後的決定。

    許家出事,罪責再大,可她身為出嫁女,又是嫁到定南王府,確是不必擔心受『牽連』,可祖父必然知道,依照她的性情若是身在京師,不可能做得到不管不問。

    祖父和吳家都是打算瞞著她的。

    直到她在揚州偶然聽到風聲,去信給皎皎,才知詳細……

    也是皎皎幫她查到,許家出事與占家父子有關。

    她想過回到京城尋機會殺了占雲竹,冷靜下來卻深知根本行不通。

    那時占雲竹娶了首輔嫡女,平步青雲,她輕易無法接近,且一旦失敗,更會牽連定南王府。

    鎮國公府一夜傾塌,定南王府難道便是堅不可摧的嗎?

    樹大招風。

    兩家同是開國功臣,當年一同打下齊國天下的,便是先皇與她祖父許啟唯,及當今定南王吳竣。

    只是定南王府出身世家根基更為深厚,有人真想做些什麼,還須再三掂量罷了。

    可後來時隔不過五年,定南王府終究還是一把火燃為灰燼了……

    「昭昭?」

    聽得老爺子的聲音,許明意回過神來。

    看向眾人,只見皆是在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祖父,沖喜之事,我認為倒是不必了。」

    沖喜要人命這種事情,已經幹了一回,總不好再干第二回。

    再者,是當真也用不上了。

    老爺子愣了愣。

    就這麼直接拒絕了?

    且拒絕的不是那個少年,而是沖喜這件事情?

    莫不是姑娘家臉皮薄,覺得找人沖喜這種事情太難為情?

    眾人所思各異之時,老爺子剛要再說什麼,卻見孫女示意了婢女阿珠帶著堂內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旋即便聽她道:「明時,我想吃福雲橋的芝麻酥餅了。」

    許明時皺眉。

    這是想吃東西?

    分明是要將他支開才對吧!

    他心下不滿,然對上許明意那雙帶笑的眼睛,拒絕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罷了,許是她覺得這種事情確實難為情,不好叫他這個做弟弟的聽到吧。

    可支開就支開,為什麼偏偏又要打發他去跑腿啊!

    許明時滿心怨念地頂著烈日離開了熹園。

    堂中,許縉不解地看著女兒:「昭昭……」

    「父親。」許明意依次看向家人:「祖父,二叔,母親。我說不必沖喜,非是礙於顏面。」

    眾所周知,她許明意雖然要面子,但更愛命。

    「我此番並非患病,這怪病,實為中毒。」

    這件事情,她不打算瞞著家人自己解決。

    因尚不確定兇手是何人,是否有同謀,直接說出來,也好讓家中之人都有個防備。

    「中毒!」

    許老爺子猛然站了起來。

    許縉兄弟與崔氏亦是驚異。

    見得三人表情,許老爺子愈發驚怒:「……你們竟都不知此事?!」

    許明意忙道:「我亦是剛得知不久,還未來得及同父親母親說起。」

    「昭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中了毒的?」

    幾人急急地問道。

    「究竟是什麼毒?竟連太醫都診不出!」

    面對大家的急切不安,許明意道:「是阿葵診出來的。」

    眾人的視線霎時間投向阿葵。

    阿葵微微瞪大了眼睛。

    「……」

    她真的就是看了本雜書,從而生出了一點點懷疑啊……

    然在這等注視之下,只能硬著頭皮道:「此毒十分古怪,且似乎又非是起源於大齊境內,故而太醫們診斷不出也是正常的。」

    許老爺子臉色難看而緊張:「既是如此古怪,可有解法沒有!」

    見大家盯著自己的目光愈發急切,阿葵一句「奴婢不知何解」,無法也不敢說出口來。

    這時又聽自家姑娘開了口。

    「阿葵解得了,昨日已經換了藥方,眼下中毒時日尚不算太久,想來至多不過二十日,便能恢復了。」

    阿葵顫了顫。

    姑娘啊……

    您是認真的嗎?

    就憑那來路不明的藥方?

    提前也沒說還要她這麼演啊……

    「當真?」許縉盯著阿葵問。

    阿葵邊在心中默默流淚,邊點著頭道:「是……」

    「如此便好。」

    眾人的心勉強放下一半。

    「可知是誰下的毒!」許老爺子坐了回去,面上怒色卻是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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