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 豺狼
「是!」秦五應下,立即讓人吩咐了下去。
「將軍既要動身,那今日便與將軍在此別過了。」燕王隨之起身,抬手向鎮國公施禮。
他這些時日之所以一直守在將軍左右,並非是自身清閒,相反,他在此每多耽擱一日,被發現的可能便越多一分,且密州那邊,還有的是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以及準備。
而現下見將軍已經平安醒來,他自然也就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鎮國公自也不可能在此等關頭出言挽留,點頭,拱手道:「王爺一路當心。」
「將軍也要保重,我在密州恭候將軍佳音。」
二人一同跨出了前堂,這時燕王的隨從快步而來,手中捧著一隻匣子。
燕王這才想起:「險些忘了,昨夜我手下之人已將這靈樗芝自北漠取回,此乃可解將軍所中之毒的一味稀藥,雖是遲了許多,已無大用處,但留著給將軍補身子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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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王看到他使人帶去的書信之後,遂命人於族中懸賞打聽此藥的下落,倒也果真尋到了一株。
但尋藥也不是立即便能尋著的,如此前前後後耽擱了七八日之久——
好在將軍的毒已經及時解了。
鎮國公示意秦五將匣子接過,點頭道:「王爺為我的事情費心了……」
藥雖遲了,但心意未遲。
而這味藥既是從北漠王那裡得來的,那麼燕王此番少不得要欠下北漠王一個人情,畢竟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相助,尤其是身處高位者。
不過,現下這般關頭……欠人情,倒也未必全是壞事。
對方願意讓你欠下這人情,那至少是無太多強烈的對立之意,亦是一種間接的示好。
而北漠與密州相鄰,若王爺他日舉兵,即便不談助益,只要給出的條件適宜,至少可保身後無憂……
這一點,無需他來提醒,王爺自然也是能想得到的。
「將軍無需同我客氣。」燕王再次施禮:「定辰便先行告辭了。」
鎮國公看向秦五:「去送一送王爺,切記要當心些,莫要被人察覺。」
「是!屬下遵命!」秦五聲如洪鐘,精神振振。
鎮國公卻聽得倍覺聒噪,皺眉呵斥道:「老這麼一驚一乍地幹什麼?」
這貨擱他耳朵里敲鑼呢!
秦五聞言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幾聲。
能被將軍差使,他高興嘛!
秦五將燕王主僕自驛館後門處送了出去。
燕王上馬,朝秦五拱手示意罷,遂策馬而去。
雨後天霽,晴空高闊,道路兩側垂柳如新,綠茵漫目,金色朝陽灑在微濕的青磚地上,馬蹄便踏著縷縷金光一路往北。
周侍郎一行人也很快收拾完備,動身繼續趕路。
秦五騎馬在前開路,鎮國公倒也未有逞強,不必許昀和許明時來勸,便已自行坐進了馬車裡——大事當前,理應要養精蓄銳,此乃再淺顯不過的用兵之道。
一行車駕人馬,浩浩蕩蕩朝著京師的方向而去。
……
五日之後。
已進子時,一人一馬在禁宮前被侍衛攔下。
「我有急事要稟明陛下!」那人翻身下馬,一身黑衣風塵僕僕。
說話間,取出懷中令牌示於兩名侍衛面前。
兩名侍衛互視一眼,立即打開宮門放了行。
然內宮之中不可縱馬的規矩破不得,那黑衣人就此棄馬,疾步奔行,持令牌一路無人敢阻。
「陛下……」
養心殿內,慶明帝早已歇下。
鎮國公之事結果已經明朗,再有國師所煉製丹藥的確有效,近來大大地減輕了頭痛症的發作——如此種種,讓皇帝的心緒得以穩下許多。
直到此時李吉在龍榻旁將人輕聲喚醒。
慶明帝睜開雙眼,殿內燭火雖只留了一盞,卻依舊刺得叫他皺眉:「……何事?」
再看向窗外,尚是夜色昏沉之際,這般時辰將他喊醒——
慶明帝神思回籠,心中煩躁不已,莫非哪裡又出了暴動之事?
「回陛下,有急報。」李吉儘量細聲,但眼底已隱隱有不安之色在涌動:「似乎是從東邊回來的……」
報信之人一連不知趕了幾日的路,如今跪在外殿瞧著已像是起不來了,著急成這般模樣,恐怕不會是什麼太好的消息……
慶明帝也意識到了不尋常之處,立即起身披衣,大步朝外殿走去。
「參見陛下……」
那黑衣人將頭死死叩在地上不敢抬起。
看這儼然是請罪的姿態,慶明帝已是皺起了眉:「有消息?越培可已順利拿到兵符帶兵動身回京了?」
「回陛下,越千總已在回京途中……一併趕回的還有周侍郎與鎮國公……」
什麼叫一併回來的還有鎮國公?
慶明帝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內皆是寒意:「是人還是屍體?」
早已有病重的消息傳了回來,按說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熬得到現下……
然而,卻聽那黑衣人答道:「回陛下,鎮國公隨大軍離開東元城不過數日,便已於途中轉醒……」
「什麼?!」
慶明帝神情巨變。
轉醒?!
許啟唯竟沒死?!
「那兵符呢!」他臉色沉極,急忙問道:「越培可拿到兵符了!」
「回陛下,還不曾……」
黑衣人額頭死死貼著光亮冰涼的金磚,聲音緊繃而顫顫:「且越千總刺殺鎮國公之舉未成,已被鎮國公命人看押了起來,現下正往京城趕回……」
「……」慶明帝瞳孔震動,面色鐵青著,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一群廢物……竟連一個將死之人都拿不下嗎!」
在許啟唯病重的消息傳回京中之後,他便已經認定這計劃必是萬無一失了……
可現下卻來告訴他,許啟唯醒了!兵符也沒拿到!
且許啟唯竟抓了他的人,這是要幹什麼!
「他身中無解之毒……怎麼可能還活著!」皇帝此時的眼神像極了一頭狂怒之餘卻又有恐懼自心頭滲出的豺狼。
「小人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知鎮國公身邊跟著一名來歷不明的醫者……」
什麼醫者能解無解之毒!
難道是喬必應配製的毒藥有問題?!
或者根本是下毒的過程中出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