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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後坐著的小姑娘猛地合上了帘子,葉鶴塵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
處處都好,只是可惜年紀太小,不過等上兩年也是使得的。
葉裕衣看著車外的人臉色變了變,他往後躲了躲才反應過來但他坐的位置恰好是那人的視覺死角,那人能看見坐在他對面的左雲裳卻瞧不見他。
這人怎麼會在熙州又怎麼會剛好堵在路中間?
他為何而來?
月白接了那兩匹絹布,剛一進馬車就讓左雲裳奪了扔了出去,若不是葉鶴塵往後躲了躲,那兩匹絹布差點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什麼破爛貨都往回撿,給本小姐做帳子都不稀罕。滾!」簾後傳來她驕縱的斥罵,「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走!」
葉鶴塵抬頭看了一眼馬車離去的方向又低頭靜靜的看了一眼腳邊躺著的絹布,頗為玩味地挑了挑眉,「左家小姐地驕縱,果真名不虛傳。」
侍立在一側的男人戰戰兢兢道:「王爺,要不我們去羊城吧。羊城我還知道文家有兩位生的頗為不錯的雙姝。」
葉鶴塵倒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他笑了笑,「不必了,見了左小姐這般的絕色,本王眼中哪裡還看得進旁人呢?這一趟熙州之行收穫頗豐啊。」
第30章
左雲裳這一次回了府接連安生了好些日子,府中沒有她到處亂跑鬧得雞飛狗跳倒是讓人感覺生活中少了些什麼。
葉裕衣初時見左雲裳沒來是輕鬆的,他新得了一塊玉,多了個雕玉的愛好,沒事便坐在屋中細細的雕。
可過了兩日,他那塊玉都雕完了,想等的人卻仍沒等來。反倒等來了威霆大將軍明日便要到熙州接他回宮的消息,
葉裕衣得知這個消息第一反應竟不是歡喜,反倒忍不住皺眉低聲喃喃道:「這麼快。」
在左家的日子不比從前在宮中舒服,沒有宮人侍候,沒有錦衣玉食,他算吃了大苦頭,雖然仔細想想那些苦頭大多都是左小姐給的。
但奇怪的是這些日子裡他卻越來越少想到『回宮』這兩個字。
送走了左央,他終於忍不住走出了景苑第一次踏上了那條左雲裳每一次過來見他的路。
一人站在那條通往左雲裳住處方向的小道上,恰恰好正堵在路中間。
葉裕衣本想裝作沒看到繞過去,卻不想那人先開口攔下了他,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葉公子。」
面對葉裕衣略有些驚訝與警惕的目光,左初露出淺淺的笑容,君子端方如玉般溫潤,「父親與三叔對你的態度一開始便很不同,此事雖防著外人,但到底藏不住家裡人的眼睛。蛛絲馬跡太多稍稍聯想便能猜個大概。葉公子身份尊貴,如今不過是龍困淺灘,此間人事於您來說是一場沿途的風景,您終會回到廣闊的大海。沿路的風景看過了便算了吧。」
葉裕衣垂在袖中的手指摩擦著微涼的玉石,抿了抿唇,精緻的眉眼中透出一股陰鬱的戾氣,「沿途的風景好看,我回去時自然會將這風景一同帶回去日日賞看。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想要的東西還從沒有得不到的。」
他那雙漆黑的雙眸深深的望著左初,渾身的氣勢讓人不由心慌。這副模樣倒讓左初對於眼前人乃是太子有了幾分實感。
左初心下一沉,面上卻仍是那副水潑不進的溫柔笑容,對待太子自然不能跟對待窮小子一個態度。
不能硬來,不能威脅,只能懷柔,以理動人。
「我自然相信葉公子有這樣的能力,只是舍妹自小缺乏我們的嚴厲教養,以致於性情頑劣不堪重任。她雖生的漂亮,但除了漂亮便再無什麼優點,是一株脆弱又多刺的花,遠觀即可,若非要摘下來只怕會扎到手。世上那般多經過精心修剪芬芳撲鼻的花仍由葉公子摘取,何必貪戀這一朵有刺無香的呢?況且這花還霸道的很,若摘了這一朵,不但要扎到手,日後還不能再取來其他的花朵賞玩。」
葉裕衣瞥了他一眼錯身向前走去,執拗道:「世上繁花似錦,我想日日相見的卻只有這一朵。」
左初跟在他身後問道:「若她扎到了公子的手呢?公子一時興起將花摘了回去,可曾想過日後興趣消退一朝厭棄,這朵花便會隨風凋零。」
他聲音沉靜如水,卻也因為急切而語速快了些,「我家這朵花生在充盈著愛意的枝頭,尤為脆弱,受不得半點風吹雨打,只有精心照顧才能開得好看。怕是即便摘了回去也不能如意。」
葉裕衣停下腳步,他回首與左初對視,冷聲問道:「你們左家人是都不知道什麼叫怕嗎?」
初時左初不知他姓名來處要威脅他,如今左初知道了他的姓名竟還要特意來說這一番話。
語句不見得難聽,卻是字字句句都寫滿了不願意。仿佛他是辣手摧花的強盜,左雲裳嫁了他便必死無疑。
一個左央恨不得將他立刻送回京城,一個左初恨不得勸得他立刻保證絕不會再看左雲裳一眼。
入宮為妃為後,這樣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送到眼前,他們竟避如蛇蠍。
那位仇公子有哪裡勝得過他?
左初與葉裕衣對視,望見少年眼底的翻湧的暗色,仿佛激起了血性的野獸。
他自知再勸無用,眼前的少年只怕早已經將雲娘視為所有物。
一時他心中塞滿了酸澀與憂愁,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卻只能眼睜睜得看著那人消失在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