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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千金尋來的鯽魚鯉魚都死了一池子。兒臣一早就勸過舅舅,此舉太過勞民傷財,遲早是要出禍端的。可舅舅不知收斂,以至於如今天子腳下竟出現了這麼多的匪盜。
他們今日搶了兒臣的府邸,改日若是來搶皇宮呢?這全是舅舅的過錯!母后此時再不管,不知道舅舅還要鬧出什麼樣的禍事。」
太后對汪栗吩咐道:「去將貴妃叫來。問一問她,她父親做的這些事她知不知道。」
告狀這件事,還是要看誰告。
這些日子不滿靈國公的言官都快把摺子寫成了日記,花樣百出,罵的十分難聽。
但寧建光仍然分毫未損,當面聽著人念摺子罵他都能一笑置之。
寧建光聽聞晗王府邸遭劫的消息之後雖有幾分忐忑,但仍不算太緊張。他特意派了人挑了數位美人和一份重禮給自己的親外甥送去,想著不管怎麼說他是晗王的親舅舅,晗王應當不會為了這種事情真的跟他生氣。
這些日子別院遭到劫掠的不止一家兩家,寧建光送賠禮都送的很順手了。
他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
所以當宮中傳來晗王在太后面前告了他一狀令他入宮陳情的消息時,寧建光覺得十分莫名其妙,「為了什麼?就為了幾個寵姬?我都已經賠給他了!」
來傳話的太監不冷不淡的回答道:「國公爺,太后懿旨耽擱不得,您趕快入宮吧。」
平素這些太監來寧府哪個不是巴結著他,如今竟也對他擺起了臉色,寧建光心中愈發的不痛快卻也只能暫且按耐著,先送走了太監。
寧建光的弟弟和幾個兒子聞訊而來。
寧建行有些不滿,「咱們修這個高台,花這麼多的功夫不都是為了大姐。不過就是為了幾個女人也值得牛娃這般小題大做,他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作是自家人?」
他是寧太后的幼弟,出生後就是太后親自在照顧長大,也就是晗王出生之後,太后的關注才逐漸從他轉移到晗王身上。
寧建光的幾個兒子也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就是這個理,平日裡口口聲聲叫舅舅,怎麼現在倒是自家人捅起刀子了。」
「一點小事也值得鬧到姑姑與姐姐那裡去,專門再讓您入宮一趟。這傳出去還不知道旁人如何笑咱們。」
「這下咱們寧家的面子可都沒了。」
寧建光讓他們說得也覺得憋屈,他沉著臉擺了擺手,「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我現在入宮一趟跟姐姐與貴妃娘娘說清楚便是了。」
第62章
寧家人都以為寧建光進宮之後很快就會出——畢竟, 只要說清楚就可以了。
從先帝還在時, 寧建光就是和太后前朝後宮相互扶持才能走到現在。
太后是寧家的女兒,大家總歸是一家人。
所有人都這樣以為。
但出乎意料的是, 直到第二天早上寧建光仍沒有出宮, 這一點就很奇怪了。
哪怕寧建光是太后的親弟弟,經常出入宮闈。
但外臣不能留宿皇宮,這是常識。
現在寧建光沒有回來, 寧家的主心骨成了寧建行。
他安慰自己憂心忡忡的子侄們,「先帝去時,晗王年幼,大姐一人在後宮之中,前朝大臣與諸位皇子虎視眈眈各有打算, 那般兇險的境況, 我們仍不是走過來了。那些前朝老臣與成年皇子,現在還有幾個活著的?
英宗是咱們寧家扶上去的, 先帝諸子之中就他性情柔懦, 若不是大姐挑中了他,咱們寧家一路幫他,這皇位輪不到他坐。現在貴妃有孕, 咱們寧氏一族不僅有從龍之功,還有大姐與貴妃庇護,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太后與咱們是一榮俱榮,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把大哥怎樣的。我下朝之後托人去宮中問一問,有太后和貴妃娘娘在, 大哥不會有什麼問題。可能只是出了一點小狀況而已。」
第二天的早上,寧家的子侄們照常上朝。
這一次的早朝似乎與從前的每一日都沒有什麼區別,大臣們各抒己見,談論著大齊各地需要處理的問題,亦或者告訴陛下下面傳來的好消息。
只是寧家的子侄與黨羽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另外有一些始終保持沉默的人,今天也在繼續保持沉默。
從太子病重緊閉宮門,不再接見官員來客起,一些人就陷入了沉默。
他們保持了很久的沉默,以至於讓群臣都習以為常了。
一個人打破了這種沉默,這個人叫許沛,官職並不高,屈屈七品監察御史,滿殿的官員屬他站的最靠後。
御史台的諸位大人連日來為靈國公寫出的奏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沒有一封有用。
英宗那麼忙,哪有空一封封的都看過去。
老掉牙的論調根本無法引起英宗與群臣的重視,反正御史台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句話,罵不出新花樣來,連寧建光自己聽著都覺得不痛不癢。
這一次卻不同,因為許沛彈劾靈國公的並不再是『失儀』,『貪腐』,『逾越』。
他給了靈國公一個全新的定義,一個更大的罪名,這個罪名是『謀反』。
洋洋灑灑數百字,一氣呵成羅列了靈國公往日的所作所為,靈國公從前的所作所為沒什麼稀奇的,御史台的大人們都快給靈國公寫出個人小傳了。
稀奇的是,靈國公最近的所作所為,他寫出了新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