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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玉,飄紅沒有在說話。
蘇青雅把玩手中玉佩,蘇憐素當初想要得到的玉佩,看樣子明明只有半截,想來應該還有另外半截。與鳳離有關的玉佩,鳳離國又還隱藏著什麼秘密呢?想到鳳離國,腦中便是浮現出夜易冷那張染血痛苦的面容。握著玉佩的手徒然一緊。
蘇青雅微微眯著眼,夜易冷,若我依舊只是一人,或許還會陪伴在你的身邊,等待你恢復。但不是,我不容許我的孩子有一點不確定的危險,哪怕你不去碰那些女子,也是一樣。
氣候微涼,坐了一會,降玉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回院子裡吧?”
“好。”蘇青雅起身。
夜色如水,薄涼無邊。
鳳離皇軒元殿書房內,暗黑寂靜的空間,夜易冷靠在椅子上,一頭黑髮散落而下,並沒有束起。手指划過桌面上擺放的一幅畫像。女子黑衣黑髮,卻作一身的男子打扮,眉目如畫,精緻柔美,眼瞳流光溢彩,笑容張揚邪肆,有些玩世不恭,又是悠然自在,便是如同一位濁世翩翩公子一般。
“蘇……青雅,女人……不對。”口中低低的喃喃,夜易冷一手按著眉心,眼中不斷閃動思索和痛苦。
日子緩緩過去,他也漸漸記起一些事情,一些普通的片段,但是這樣太慢,太慢。偏偏若是他強行記憶的話,又總會伴隨著疼痛,讓他尤其的煩躁。
“該死!”手掌緊握,夜易冷整個人猶如泄氣般的靠在椅子上。她就這般走了,毫不留情的走了,他還在奢望著什麼,竟然還想著記起她的一切?
“累了嗎?”耳邊好像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模糊的一道黑色身影對他輕輕一笑,就走到他的身邊,清涼柔軟的手指觸及他的穴位,幫他輕輕揉捏。他可以靜靜的享受,沒有一點的謹慎和防備,聽到她隨意又自然而然的說道:“累了去睡覺吧,我也累了。”恍然之間,她拉起他的手,起身而去。
夜易冷身體往前一傾,所到的空蕩差點讓他摔倒,他猝然睜開眼,一片的清明。
“夢?”轉眼四周,哪裡有拿到黑色纖細身影的存在,夜易冷麵色陳冷一片,薄薄的嘴唇緊抿著,深邃得看不到底的赤紅眼瞳看著桌面上女子的畫像,一道暴虐一閃而過,伸手剛剛欲要將之撕裂,卻就在要觸碰之時生生頓了下來,轉為一揮,將旁邊的摺子都推到了地上,發出“啪啪”數道相聲。
“蘇青雅,你到底是如何,才會走的這麼決然。”夜易冷憤怒低呵道,一拳打在案几上。
“卡擦”一聲,這一拳他並未用內力,桌子微微出現一道裂痕,而他的手,亦是破開。
“扣扣”敲門聲響起。
“誰!”夜易冷冷聲呵斥。這個時辰誰會來打擾。
“主子,是我。”清冷恭敬的聲音響起在門外響起。
夜易冷麵色更是一沉,藥尋!坐回位子上,他若是沒有重要事情定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尋他,尤其還是在受到他的懲罰之後。
“進來。”
門“咯吱”一聲,緩緩打開,藥尋走了進來。
夜易冷冷然問道:“何事。”
藥尋垂頭道:“主子,天魂傳來消息。江湖四大公子的蓮公子想與他見面一聚,說是要談論關於清風門前任門主殷師傅的事情啊。”
“蓮公子?”夜易冷皺眉,江湖四公子他自然是知曉的,蓮公子好似是在兩年之間突然崛起,青蓮樓在江湖中也是有了名氣,說到四公子,藥尋便是四公子中的藥公子。
“蓮公子?”夜易冷剛剛欲要開口拒絕,突然腦袋一頓,又將這三字念了一遍,隱約覺得有些熟悉之感,莫非他們見過不成?等等!腦海之中隱隱約約傳來一些影像,卻不清晰。
他記得當初他的確想要將蓮公子收入門下,將青蓮樓為自己所用,只是後來呢?
一張清俊爾雅的面孔突然出現他的腦海里,穿著藍衣,一頭漆黑青絲被一段藍色綢緞束起著,站在樓梯處,仰頭眼眯似新月,清幽的微笑,便真是一位濁世翩翩公子。
對了,那就是蓮公子,只是不對,他們應該不止見到這一次而已,否則不會如此熟悉莫名的感覺才對。
“唔。”夜易冷扶著太陽穴,皺眉閉眼仔細回想,卻依舊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但是從這些隱隱約約的記憶里,說明他們絕對不止見過一次。
“主子?”藥尋叫道。
夜易冷痛苦的皺眉,沉聲問道:“藥尋,當初我可和那蓮公子有過什麼接觸?”
藥尋道:“主子層吩咐我等找尋過幾次。”
“是嗎。”記不起來,還是記不起來,夜易冷道:“藥尋,我這到底還需多久才能恢復。”
“淤積已經在慢慢消散,越到後面便會越簡單的響起,所以主子無需太在意此刻一時。”
夜易冷無言,他自然知道隨著時間會慢慢好起來,如今他想起事情比前段時間已經快了許多,只是這些卻是不夠的。
甩手靠在椅子上,夜易冷想了一下,道:“叫天魂見他,仔細關注一番,看看他到底知曉什麼。”
“是。”藥尋應道,準備退去。
夜易冷突然再次開口:“等等!”
藥尋頓下步子,抬頭看著他,等候命令。
夜易冷口齒張合一番,眼中閃動複雜光彩,忽而憤怒,忽而煩躁,最終抿唇,道:“下去吧。”
藥尋不需詢問就知曉他定是在想蘇青雅的問題,沒有多言,轉身出了書房。
“既然她要走,我何必去尋!”隨著門關上,夜易冷低低說道。目光卻看著案几上的畫像,久久不動。
青石宮道上,藥尋慢慢走到一處池邊。
月夜下,素素穿著一件簡易的衣袍,坐在那裡,察覺到他的到來才轉頭看來,問道:“哥哥還在書房嗎?”
藥尋站在她的身邊,點頭。
素素眼瞳一閃而過一抹傷痛,就恢復了平靜,這些天她亦是已經想明白。
“尋,你說我錯了嗎?”
藥尋沒有說話,他分不出,因為眼前的人是她,就算她錯了,他也無言會去聲討怪罪。
素素輕聲道:“我沒錯,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已,而那些一開始本就是我的。可我又錯了,錯在太堅持,看不清事實,看不清哥哥終究不會對我有情愛之意,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蘇青雅的身上。”
“錯好沒錯,誰也能說的准。感情的事情,真心一起了那就什麼都是對的。”素素幽幽嘆下一口氣。
沉默了好一會,她才問道:“有蘇青雅的動向了嗎?”
藥尋搖頭道:“前三日,主子不讓查,如今已經完全找尋不到跡象。”
“呵呵。”素素低笑一聲,道:“哥哥也有別捏的時候,如今苦的還是他自己,只怕他現在其實非常想要去尋她,偏偏又不願吧。”
藥尋點頭,從剛剛的書房,他已是感覺出夜易冷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可惜,蘇青雅不是普通的女子。”素素斂眼輕嘆一聲,幽幽說道:“她做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只怕這次也是如此,若是一開始便追尋倒是不會太難,只是三天之後,已是足夠她隱藏的時間了。”
站起身,素素說道:“若是蘇青雅真的要躲,只怕哥哥如今也是難以尋到,既然如此,身孕的事情也不必說了,只是徒添又一道煩惱而已。”
藥尋不言,跟隨在她的身旁。
一起緩緩的走,一段時間過去,素素突然開口喚道:“尋。”
“是。”
素素停下步子,深深看他一眼,道:“我知曉哥哥不會與我一起,但是如今我依舊會留在鳳離。”
藥尋看著她。
素素展顏輕輕一笑,“若是將來,蘇青雅真的回來了,而哥哥也恢復了記憶,那麼我會離開。”頓了一下,她眼睫輕輕一顫,說道:“我知曉我這般說很自私,但是……尋,那個時候,你還會陪在我的身邊嗎?”
藥尋點頭,微笑道:“只要小姐需要,我便不會離開小姐身邊。”
素素點頭,輕輕的笑了笑,沒有在說話。如今再說謝謝?還需要嗎?
……
山路大道,樹木茂密恒生。
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駕著馬車的是一名藍衣男子,帶著一個糙帽,遮去了半張容顏,卻依舊下巴的白皙肌膚,一張上揚泛笑的朱唇。
馬車與普通的馬車有些略微的不同,行走在山路上也不會太過顛簸,顯然是特別布置的。
“蕭公子,還有多久才到城鎮?”車簾里,冒出降玉一張嬌美的容顏,朝駕車的人詢問道。
蕭墨看了看天色周圍,說道:“不久了。是不是小姐不舒服?反正不趕時間,先停下休息一下吧。”
這話說的也不假,他們的確並不是非常的趕時間,降玉縮回馬車裡,就見蘇青雅點頭,便開口道:“停車吧,只要在天黑之前到城裡就行了。”
“吁!”一拉韁繩,蕭墨就將馬車停下,翻身就下到了地面上。
車簾拉開,蘇青雅一身男子裝扮的下來,面上畫上了淡妝,面上有些蒼白,若是未看到她的神態目光,一眼看過去便只覺是一位清俊清貴有些病弱的公子,在她的身旁,降玉和飄紅兩人隨著下來。
在糙地上鋪上一塊方布,四人便坐在上面,蘇青雅呼吸一口新鮮口氣,拿著酸果乾吃了幾塊,緩解身體上的微微不適。
懷孕已經三個多月,肚子還不太明顯,所以穿上男裝並不會被發現,這也是她要在靜養之前出行的原因之一。
“公子,喝水。”降玉將水壺遞給她的面前。
蘇青雅接過來,張口剛剛喝了一口,隨即眼瞳一眯,閃過一抹冷光。
蕭墨和降玉、飄紅兩人也是頓時察覺到什麼,對視一眼,也沒有怎麼在意。
只是一些普通的山林賊寇而已,他們不動自然是沒什麼,要是他們敢不知死活的來挑釁的話,他們自然不會客氣。
此時,在山林處,正有一支隊伍靜候在那裡,其中一人便對領頭人小聲說道:“老大,他們看起來好像不怎麼樣啊,一個病秧子,兩個美人兒,還有一個小兒車夫,怎麼看都像是不知事態的富家公子。”
被叫老大的中年男子聞言,點了點頭,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