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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她在訓斥他、神情那麼嚴厲又那麼凶,可她的眼睛卻還是那麼美,纖細的身子在寬大的寢衣下顯得越發柔弱,他能聞到她發間的香氣,他不敢想假若能夠一親芳澤該是怎樣的……
荒唐的旖思難以收束,他要擁抱她的欲望變得難以克制,少年人的身量已經很高,此刻終究還是罔顧女子意願拉住她的手腕將人重重扯進懷裡——他用一個男人的方式緊緊擁抱她,感受到她曼妙的曲線與自己全然相貼,他的骨頭都軟了,同時一顆心又難以抑制地滾燙起來。
「衛熹——你做什麼?」
「放手!」
她已用力掙扎了起來,可昔日幼子的力量如今卻已並非女子所能反抗——他終歸不是方獻亭,渴望她卻不像她真正的愛人一樣憐惜她,日漸有力的大手已將女子的手腕勒出紅痕,明知她感到難受不快卻也依舊不肯放手。
「母后——兒臣害怕——」
他還要再借虛假的「母子」名分為自己轉圜,企圖無窮無盡地討得她的關切和憐憫。
「他們說坊間有百姓跪方氏而稱萬歲……說終有一日方侯會反……」
「兒臣……兒臣恐……」
第158章
這話說得幾分真幾分假, 大抵一半是為抵去母后對自己的推拒訓斥、一半又是真切的猶疑恐懼;宋疏妍能辨出他的徊徨,天子之疑有時會成為要命的毒針、稍有不慎便會悄無聲息要人性命,她終歸還是最惦念方獻亭, 絕不願見衛氏皇族與他離心。
「反?」
她挑眉涼涼重複了一聲,忽而冷漠起來的語氣讓衛熹不覺鬆開了緊抱她的雙手。
「坊間言語向來紛雜, 過去也不見朝中這些人如此上心, 想來是如今方侯出征在外手握國中物力,有人看不過眼要在陛下耳邊嚼舌根了。」
諷刺的意味頗濃、於她卻是難得一見的犀利之態,甫一說完便自覺有些不妥,心想不該護那人護得如此外露, 遂又微微緩了語氣、神情也漸顯出幾分平和。
「當初南境之事孤亦對方侯擅專之罪十分介懷, 但確不曾疑過他會有反心——若要自立, 當初你父皇崩去時才是最好的機會,他大可不必回兵救駕助朝廷南渡、只需袖手放任洛陽一派將孤殺了再順勢治他們一個謀逆之罪一石二鳥, 豈不比如今奪位輕鬆百倍?」
「何況他半生皆是周臣, 即便真有反心也不敢危及陛下,青史傳名千秋萬代,潁川方氏總要顧及自己養護了數百年的清正之名。」
這些話說得無情、道理卻都十分實在, 衛熹聽後眉頭微松,心說母后的見地果然還是高明獨到, 今日若是她與太傅一辯、必不會如他一般被逼得啞口無言。
「陛下……」
想到這裡他又聽到她嘆息了一聲, 語氣無奈又鄭重。
「古來明主皆善斷、心性堅忍而有諒達兼濟之胸懷,也只有這樣的君主才能駕馭才幹卓著的臣子,若一味畏懼能臣則左右只會漸余庸碌奸佞之輩,社稷大業亦難免因之廢弛。」
「陛下是天子、更是我朝中興之君, 銳意果敢方能進取、陰刻多疑必誤大事——你,當慎思。」
這話說得有些重, 尤其「陰刻多疑」四字更切至體膚,衛熹瑟縮了一下、總覺得那時母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在告誡之外又有審視——他畏懼那樣的審視,而直到很久之後他才明白畏懼的原因正是唯恐她看穿真正的自己。
「兒臣……」
他惶恐得不知如何應對,卻比今日在太傅面前更無話可說。
「……兒臣謹記母后教誨。」
從扶清殿頂著料峭的春寒離開,衛熹乘上輦輿向自己的寢宮而去,空蕩的心中總有幾分狼狽,感覺既像是被母親訓斥後的羞愧、又像是遭心愛之人鄙薄後的低落,只是那個剛剛偷來的親密甜美的擁抱又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一時之間一顆心忽上忽下忽喜忽悲,實是複雜之至。
正出神、餘光卻瞧見一抹亮,抬頭向上看去,只見一隻明亮的天燈徐徐飛上夜空——這在宮中是個稀罕物,因一旦墜下便易走水、早許多年便被禁了,近來卻常能在御園周遭瞧見,聽聞是太后專給太妃董氏賜下的恩赦,許她以此為陛下和大周祈福。
衛熹早聽聞過此事、近幾月間也不時在夜裡見過這些高飛的天燈,初時只覺反感厭惡、後來也漸漸見怪不怪——母后是心慈之人,總不願見他的生母在宮中受人折辱,她許她放燈想來也是為她在他面前討巧、勸他多顧念幾分骨肉至親的生育之恩吧。
他才不需要什麼生母——明明根本不曾見過幾面,平生所受的羞辱非議卻都因她而起,他將她視作自己最大的污點,更因她的不貞而憎恨一切苟且與背叛——他只要有母后一人就夠了,十年相伴朝朝暮暮,他尊敬她更愛慕她,只要有她在他便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圓滿,在父皇崩去後他唯一真正在意的人也就只有她。
可……
……他亦有些困惑。
少年的愛意狂熱卻懵懂,禁忌的激情有時甚至強烈到讓他無法招架——他不知該去同誰訴說、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求援,他有時確信自己是愛她的,有時又覺得自己只是發了痴、將許多區界分明的東西混為了一談。
或許他該去見一見自己的生母……
至少這樣他便能知道……面對「母親」時心中究竟會有怎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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