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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只能託詞說是用採摘來的金銀花加上薄荷、酒精提取出來的汁子,在家閒著沒事瞎鼓搗的。
顧春梅歪頭想了想,雲水縣盛產金銀花跟薄荷、山楂,一到夏天,街上就有擔著扁擔售賣花卉的老農,像什麼繡球花、蝴蝶蘭、梔子茉莉花之類的,也有老農賣自家從山上採摘晾曬好的金銀花、蘑菇、干山楂、木耳菜什麼的。
不過現在賣的最多的就是茉莉花,一分錢一大把,林瑤閒在家中,確實經常賣籃子花花草草或是是蘑菇金銀花回來,無論是泡水,還是養在花瓶里,都滿室生香。
顧春梅高興起來,嚷嚷著讓林瑤也給她整兩瓶金銀花汁子備用。
林瑤覺得自己傻的冒泡,這不是搬起石頭往自己腳上砸?
沒辦法,她曬了金銀花、薄荷葉,白天家裡人都上班,她在家搗鼓怎麼蒸汁子,弄得灰頭土臉,最後還真鼓搗出來了。
林瑤把蒸出來的花汁子盛在幾個巴掌大的小白瓷瓶里,上頭塞個木頭塞子,老顧家一人一瓶。
一家子跟得了寶貝似的,平時藏在柜子里輕易不往外拿,只有東子這小子,到處顯顯擺擺,晚上在蚊帳上撒幾滴,臭小子專門拎著馬燈看蚊子在地上抽搐蹬腿,自個兒腳踩板凳,叉腰樂的嘎嘎笑,頗有些大仇得報的痛快。
顧時東自己住小偏房,一向自由自在慣了。
這回他哥跟他一起睡,臭小子嘀嘀咕咕,老不情願了。
再不情願也不行,張翠蘭同志發話了,他要是不樂意跟大哥一個屋,就自個兒滾到外頭打地鋪去。
顧時東那屋只有八九個平方,一進門擺了張梧桐木的大衣櫃,睡覺的木頭床,左邊是雕花的書桌跟一把椅子,書桌上放著亂七八槽一堆書、鉛筆、作業本,還有個用來喝水的搪瓷缸子。
顧時安進去一看,整個屋子只有書桌亂些,其他地方收拾的尚算乾淨,他挑了下眉,臭小子轉性了?
以前小崽子屋裡可是髒的下不去腳,貓狗都嫌。
顧時東抱著枕頭過來,一看他哥站那就知道他想啥,立馬氣得上躥下跳,「哥,你這是啥表情,嫂子說了士別三日,當睜眼相看,二姐都能笨鳥先飛,給姐夫繡個鴨子手絹,我就不能愛回乾淨?」
院子裡刷牙的顧春梅怒吼一聲,「顧時東胡說八道個屁,那是鴛鴦,鴛鴦!」
只不過她給繡成鴨子了。
還是瑤瑤說的對,管它鴨子鴛鴦呢,大頭哥喜歡不就得了。
顧時安黑眸里閃過一絲笑意,「錯了。」
顧時東:「啥錯了?」
「你剛才說的諺語。」
顧時東疑惑撓頭,「啥是諺語?」
院子裡洗漱的顧春梅翻了個大白眼兒,忍不住吐槽,「笨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就是諺語。你剛才說的啥?」
顧時東縮縮脖子不說話了。
剛才他說成啥了,士別三日,當閉眼相看?
完了,他給大哥盯上了!
臭小子趕緊爬進蚊帳里當鵪鶉。
果然,臨睡前顧時安淡聲道,「明天早起,我檢查下你功課。」
顧時東:「………」
*
一場雨到半夜淅淅瀝瀝停了。
翌日一早,又是個熱辣辣的艷陽天。
大早上的院子裡的月季花葉子就給曬的打了卷,趁著天氣好,張翠蘭抱出屋裡的被褥搭在竹竿上晾曬。
林瑤也跟著跑前跑後幫忙,天知道下雨這些天,她屋裡潮的沒法看,雖然不是濕漉漉的,但是那股子潮氣無處不在。
翠蘭嬸子頭一個曬的就是她屋裡的被褥,自己不去幫忙算什麼。
往常曬被褥,張翠蘭喊閨女幫忙,顧春梅手忙腳亂,要忙活好一通,這回加了林瑤,到底輕鬆了許多。
被褥搭好,張翠蘭拿著根竹棍在院子裡「啪啪」敲的起勁兒。
「喲,翠蘭曬被子呢,哎?我家那口子遛彎去了,這不是家欣快生了,我找老家親戚換了半籃子雞蛋,拿回來給孩子留著坐月子。」
張翠蘭正忙著呢,隔壁大富嬸子挎了半籃子雞蛋喜氣洋洋回了大雜院。
大富嬸子老兩口有兩個閨女,大閨女隨軍到部隊去了,小閨女家欣嫁到本縣,這不,懷孕八個多月了,眼瞅著就生了,坐月子的紅糖雞蛋掛麵還沒湊齊呢。
甭看大富叔是車間主任,比一般工人一個月能拿到多拿半斤肉票三兩油票,紅糖票雞蛋這些可沒有。
大富嬸子火急火燎,嘴上都快起燎泡了,回了趟老家,用了一丈布票跟幾張工業票才把這些東西湊齊。
張翠蘭放下手裡的竹竿,嘆道,「現在都一樣,外面啥東西不要票啊,咱們年輕那會兒,別說雞蛋紅糖了,想吃碗細糧都是奢望。」
「可不,以前有啥,現在啥日子,咱老百姓天天吃食堂,沾公家的光嘍。」
老姐妹倆說著話呢,林瑤抱著床被子,探出個腦袋瓜過來,「嬸子,被子曬這行不?」
「行,瑤瑤走路慢點,被子沉別累著了。」
「噯。」
林瑤脆生生應了,又笑盈盈跟大富嬸子打招呼,「嬸子好。」
大富嬸子愣了下,忙「哎」了聲。
等林瑤走遠了,才把伸長的脖子收回來,心裡也是嘖嘖稱奇,老顧家這兒媳婦改性子了?
結婚那天還畏畏縮縮的,不敢見人模樣,生的好看是好看,就是那周身的小家子氣真是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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