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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懷好意地拉長最後一個字,意猶未盡地看向對方。沈瑜硬著頭皮答道:“那便聽憑陛下處置。”
沈瑜離京。良家子被選進宮中學禮儀,不通曉外面的事了。但禮部挑選淑女時引起的恐慌、不合規矩,終於有御史上疏彈劾。
吳君翊答應了沈瑜,也不必多說,立刻下旨查辦。
郭栩因為女兒在待選之中,一向低調迴避選修的事,然而他是一部尚書,這時候不得不出來說話。他是純屬倒霉,受這無妄之災。豫王也知道他無辜,主動上書請罪。豫王也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他也預料到即將到來的風雨,不想捲入其中。
吳君翊准奏。不過對於叔父,還是手下留情,沒怎麼治罪。接著查,吳君翊不相信,這禮部沒有個把蛀蟲。
還有,又是誰把選秀的消息傳到民間,引起慌亂的?細查下去,總會找到蛛絲馬跡。
相比朝中的腥風血雨,前往廣州赴任的沈瑜卻過得舒舒服服。
第92章 第 92 章
從南都到廣州,都修了官道,雖然並不是一直都平平穩穩,但也是以大路居多。沈瑜乘坐的馬車又是宋氏特意叫人改過的,內里都墊著厚厚的軟墊,一路顛簸也沒什麼感覺。
其實是可以走水路上任的,只是大齊的船實在不好,水路沒有陸路安全,吳君翊又擔心他暈船,便斷然否決了。
宋氏是恨不得把家裡有的吃的玩的都給他帶去,沈瑜光是行李就收拾了兩車,還有朝廷撥給他的護衛,一路送他上任,這麼算起來,也有二十多人。
沈瑜倒是想輕車簡從,可惜就算他說服了家人,吳君翊也是斷然不準的。兩廣地帶少不了瑤人,若是遇上瑤人造亂,連個防身的護衛都沒有,叫他如何能放心?
吳君翊被選秀那事深深刺激到,沈瑜上任一路都由他親手安排。
護送沈瑜的也不是一般衛兵,是從御林軍撥出來的。這些人都受過嚴苛的訓練,對於皇帝的命令就要一絲不苟地執行完成。就連沈瑜沿路想去探望鄉民,察看災情,這些
沈瑜也不好叫他們為難,只能透過車窗看一看,一路安安穩穩到了嶺南道。
因沈瑜的品級、聖眷和狀元出身在那兒放著,廣州的官員悉數前來迎接。沈瑜按規矩現在衛兵的護送下到城外的寺中齋戒一晚,第二日入州府。
廣州的確濕熱。好在沈瑜早做好準備,還命人裁了幾身清清爽爽的紗衣,用配好的藥材熏屋子驅蟲,倒讓準備來討好他的屬官們無從下手了。
“沈大人真是深謀遠慮啊,上任之初對我們廣州的氣候都這麼了解。下官當初剛來可是手忙腳亂許久呢。”
沈瑜淡淡一笑,“京中有廣州來的同僚,提點過一二罷了。”
來人的態度親熱討好,話里話外又含著給他立個下馬威的意思,沈瑜自然能聽出這層含義,只是四兩撥千斤,一一化解。
他們閒敘了沈瑜一路的經歷,沈瑜不動聲色避開了關於他喜好的打聽,最後問道:“我初來乍到,咱們廣州府,平日裡,都有些什麼事?”
沈瑜來前也翻閱了州志,廣州地方富庶,下面十個縣,年年稅子都能收足,又興商業,海運發達,除了漢瑤雜居,常有鬥毆發生,竟是沒什麼缺陷了。
“衙門麼,不就是治民、進賢、決訟那些事,除外也就是迎來送往罷了,若說是與別處不同的,那就是瑤人。哎,您也知道,他們漢話半通不通,習俗也與我們大相逕庭,三不五時總有生事的,說也說不通,一對裁決不滿,拿刀就往衙門沖呢!”
屬官說得半真半假,有了方才的經歷,沈瑜對這番明擺著是嚇唬他的話也不過一笑置之。
沈瑜早在京中按同僚的吩咐備下了犀帶、絲綢、香餅之類的禮物,按照品級給廣州各地的官員送了一份,做足了人情。
這些他光是讀書,自然不懂,可是他離京前,同僚、老師,還有吳君翊都一一囑咐過,連東西都給他準備好了,他做起來也是輕車熟路。
沈瑜謹遵父親的吩咐,先去辦到任的文書,接著祭祀廟宇,接受州衙屬官參拜,安頓下後便勞人叫來州府的屬官,問他可知道一戶姓盧諱寧的人家。
沈穆的獨女沈嘉嫁了盧寧,如今也有好些年沒聯絡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那屬官卻咧嘴笑了,“這不是要給您辦接風宴嗎,您晚上就能見到盧掌柜了。”
這倒是正常。接風宴上,除了州衙屬官、廣州下面各縣縣令,還有就是各縣的舉人、鄉賢和大商紳,盧寧在其中,也實屬正常。
晚上是接風宴,沈瑜卻一刻也不肯耽誤,先騎馬去附近的清遠縣的田莊視察。
他在京中親眼看著良種育成,到這廣州,卻不知是什麼光景,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能放心。
他初來乍到,也只是帶了個從家裡帶的僕役,就跑過去。那些農人也不知他是什麼身份,只看他衣著富貴,不敢驅逐。
“稻田竟可以養魚麼?”沈瑜看在眼裡,卻吃了一驚。那田地間分明有魚兒游曳的痕跡。
他原是自言自語,站在他面前的農人卻連忙答道:“郎君有所不知,在稻田中養魚,可以蟲豸為食,養護稻田。等到水稻收穫了,那些魚也可以撈出來賣,也是一筆額外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