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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驚動什麼人吧?”吳君翊問。
侍衛低頭,“殿下放心。”
吳君翊滿意地點點頭。說著不甚珍貴之類的話,他還是把沈瑜當掉的玉佩換了回來,用另一塊玉——宮裡倒是不缺這個。他不希望沈瑜忘了自己,那最好有個能在身邊一直提醒他的東西。
“他……他們如何?”吳君翊又問。
侍衛盡職地回答:“只有沈翁在家中,卑職沒有驚擾,不過屋中沒有藥味,他老人家身體應該康健。”
吳君翊不滿地皺起眉。他實在不大關心沈穆怎麼樣了。“別的呢?就沒有別的發現了?”
侍衛思考了一會,才回答道:“沈郎君十分勤奮,屋裡臨字的紙堆了半人高。”
吳君翊滿意地笑了。“他那字,是該好好練練。”想著想著,他又有點後悔地嘀咕:“早知道就該多給他寫幾個字……”
侍衛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讓太子殿下滿意,於是只能假裝沒聽見。
“放好了嗎?確定只有他能發現?”吳君翊回過神來,又問。他可不想別的誰見財起意,把那玉佩又賣了。
侍衛只得耐心地再次解釋一遍:“沒問題,卑職放在沈郎君枕下了,他定能發現的。”
吳君翊這才放心,讓他退下了。侍衛剛出去,李起就一路小跑過來。
“殿下,他們到了。”李起看起來比吳君翊還要緊張。吳君翊站起身,“知道了,孤去迎接他們。”
李起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不字,太子殿下就越過他走出寢宮,穿過正殿走向柔儀殿大門,“學生不知先生到來,有失遠迎。”
賈盛德與周曠被點為太子的先生,特許入後宮柔儀殿。
“太子殿下。”賈盛德與周曠一同行禮。
吳君翊一手扶起一個,“兩位既然已被父皇點為先生,孤作為學生,就該執弟子禮。”
賈盛德看起來很受用,笑呵呵地誇讚了幾句太子賢明。倒是周曠眼底還有一絲疑慮。吳君翊將他們迎入柔儀殿正殿,入座。周曠開門見山地問:“臣等奉命而來,對太子殿下學業不甚了解,敢問太子殿下,都學了什麼?讀過哪些書?”
周曠曾經教導過他的兄長吳君乾。按照祖制,大齊的皇子們從六歲起就要在資善堂一同受教。但建寧帝只有兩個皇子,一個又專門請了老師,所以資善堂就閒置了。
“只跟隨父皇草草讀過《四書》《五經》,和幾本史書。”吳君翊想要儘可能的謙卑一些,他在回憶記憶中沈瑜是怎麼做的。“父皇也曾教過禮儀、書法、繪畫與詩詞。”
賈盛德依舊呵呵笑著,周曠眼裡閃過一絲不滿。
吳君翊卻不能發作什麼,他看得出,那不是針對自己的情緒。他只能清清嗓子,僵硬地說:“孤……學生近日也看了不少前朝的史書。”
“臣只能教陛下四書五經、史書兵法,至於詩詞書法這些,想必陛下比臣更擅長。”周曠語氣有點沖,他自己脫口的瞬間也察覺到了,但很快一皺眉頭,“”
賈盛德說,“不打緊,老夫學問比不得周學士,總能指點指點殿下作詩嘛。”
賈盛德的語氣依舊悠然,但不知是不是吳君翊的錯覺,似乎是笑裡藏刀。但面對他的笑容,吳君翊也只能勉強眼下心中的憋屈,“謹遵兩位先生所言。”
賈盛德畢竟是丞相,政務繁忙,主要的擔子還是落在周曠身上。臨別時賈盛德還有意提醒吳君翊:“殿下不妨做幾首與新年相關的詩。陛下曾言,新年辦家宴,邀宗親入宮。若是宗室子弟都在,想必是要考校學問的。”
儘管父皇早已告知,吳君翊還是感謝了他,親自送他出柔儀殿。
宗室子弟都在,那麼,楚王也在?
吳君翊還沒見過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想不想見到這個人。吳君翊只知道,自己不能輸給他。
剩下的周曠,周老先生,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吳君翊,“殿下最近看的,是什麼書?”
他的目光挑剔而嚴厲,吳君翊突然像是回到了被沈家的人不喜地注視的時刻,但是沒有一個沈瑜擋在他身邊了。
吳君翊也沒有低頭,而是主動迎上那視線,冷淡地回答:“《佞幸列傳》。”
臘月將至。不管這一年都經歷了什麼,有過什麼不愉快,到了這個當口,沈家人人都是歡天喜地的樣子。沈和養好了傷,在沈穆面前仍然是無可挑剔的孝順兒子。而沈泰也似乎變了個人,絕口不提之前的爭端,似乎也多了些喜氣。在這種情況,宋氏的憔悴蒼白,就有些奇怪了。
“母親有什麼心事?”趁著單獨給父親母親問安時,沈瑜問道。
宋氏看向兒子,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這樣鬱郁,我和大郎都要擔心。”沈和用溫和的口吻對妻子說道。
宋氏又遲疑了一會,看到兒子也跟著點頭,這才慢慢說道:“原不該說這些,不過眼下咱們一家子團圓,倒讓我有些牽掛我父親,還有兄長他們了。”
話一說出口,她便有些膽怯與羞赧。畢竟出嫁女老是牽掛著娘家,實在為人不喜。然而沈和卻舒展眉頭,主動握住她的手。“你早跟我說不就得了?我也同樣擔憂泰山大人與兄長,又豈會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