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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棠幽幽看了林隨安一眼,低聲道,「軸書上有一句話,我沒寫出來。」
林隨安一怔:「與我有關?」
花一棠點頭,神色肅然道,「星圖瀚宙後面有一句:天一芒裂,十方星氣,淨乾定坤,堪為星主。」
林隨安心臟漏跳了一拍:羅石川贈她的竹簡上有「天一芒裂」四字,「十方星氣,淨乾定坤」的首位兩字連起來就是「十淨」 ,好傢夥,關於「千淨」和「十淨」的文獻載體的範圍跨度也太大了吧,從古籍直接變成了春|宮|圖,而且次次都與命案掛鉤——
林隨安摘下千淨,拔刀出鞘,手掌托著刀身,月光掠過鋒利的刀刃,泛起蛇毒般的詭光,刀身的冰涼沿著掌心涼透了半條手臂,不禁嘆了口氣,輕輕笑出了聲:
「果然,這刀和刀法都不吉利啊。」
花一棠靠在橋欄上,肩膀靠著林隨安的肩膀,慢慢搖著扇子,聲線中帶著淡淡的笑意,「我的命格更不吉利,咱倆湊在一起,正好以毒攻毒,定能否極泰來。」
林隨安收刀回鞘,與花一棠一般,也仰起了頭,望著遼遠的夜空,今天是上弦月,有雲,月光坦坦蕩蕩鋪滿雲隙,風卷著清澈的水氣打濕了眉毛,壓彎了睫毛。花一棠難得安靜了下來,可林隨安卻覺得他的存在感從未這般強烈過,不是因為薰香,也不是因為華麗的衣衫,這種感覺很難說清楚,就像一片柔軟的花瓣落在頭頂,隨著風輕輕顫動著,周遭的空氣因此而變得不同,林隨安默默體驗著這種奇妙的感受,心裡想,其實花一棠不聒噪的時候真挺好的。
突然,呼吸猶如一團滾燙的霧落在了肩頭,林隨安的身體不禁一顫,她感受到了花一棠的體溫和重量。
這傢伙,這次是真睡著了。
林隨安莫名有些想笑,又安靜待了片刻,扶住花一棠腦袋站起身,本想繼續公主抱,但想了想,為了照顧某人的面子,還是換了姿勢,背起睡死的花一棠,踏著月色燈光一路向前走去。
*
花一棠睡了兩天兩夜,期間被方刻撬開嘴灌了好幾碗藥湯,又被木夏撬開嘴灌了好幾碗米湯,瞧木夏嫻熟的動作,顯然頗有經驗,靳若好奇去問,木夏笑而不答,倒是伊塔憋不住話,說漏了嘴。
「四郎小時候,病了好幾個月,木夏餵藥老厲害的。」
可當靳若問花一棠為何病了好幾個月,伊塔竟也閉口不言,連林隨安追問也不搭理,若再問,揮著拳頭就要打人,靳若只得作罷。
其實靳若也沒太多時間留在別院,這兩天他日日出去打探消息,將偌大個東都摸了好幾遍,皆無雲中月的蹤跡,更奇怪的是,各大世家也異常平靜,沒有任何異動。
說實話,軸書中的任何一幅圖泄露出去,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如此安靜反倒令眾人萬分忐忑,也不知雲中月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還有那一撥使用贗品千淨的江湖勢力,也莫名其妙銷聲匿跡了。
「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靳若在案上將糕點排成東都坊圖,吃一塊,補一塊,「我現在嚴重懷疑雲中月憋著什麼壞,打算搞一波大的!」
林隨安看著屋外陰沉沉的天空,嘆氣道,「明日就是與東都淨門談判之日,這天氣不太妙啊。」
伊塔:「豬人說的對,陰天,運氣不好。」
林隨安:「……」
她的意思是談判地點在雲水河上,下雨怕是不安全。
方刻慢慢翻閱著花一棠默繪的軸書副本,木夏將這些畫重新裱成了一卷新的軸書,為了掩人耳目,換了個「水紋錄」的書名,眾人看過一次皆不想再看第二眼,唯有方刻樂此不疲看了兩日,還讓木夏購買了上百卷東都流行的同類書籍,對照著研究,時不時與眾人分享心得。
「這是東都這三年來最受歡迎的畫師作品,筆觸細膩,姿態豪放,頗具美感——」方刻指著桌案左角出堆放的七八卷新買的軸書道。
靳若抱頭:「救命啊,我這輩子都不想看這東西了!」
林隨安亂撓腦門,伊塔皺巴著臉悶頭熬茶,木夏尋了個由頭跑了。
「畫師署名春淡居士,從這個名字能想到什麼?」方刻自顧自繼續道,「單遠明號蒹葭居士,是不是很相似?」
靳若:「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伊塔瘋狂攪拌茶湯。
林隨安:「……」
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關係。
方刻:「所以我去單遠明房中尋了幾冊他的詩集,發現春淡居士和單遠明的字跡一模一樣。」
靳若:「誒?!」
伊塔的茶勺掉了。
林隨安錯愕,腦中迅速將各種可能性排查了一遍,推導出一個十分離譜的結論,「莫非姜東易真打算繼承這什麼狗屁的采武補壽的傳統,也做一卷屬於自己的軸書,想要找個畫師現場記錄,最後選中了單遠明?!」
靳若倒吸涼氣:「難道暗中資助單遠明的金主就是姜東易?!」
方刻:「那麼單遠明能得此軸書就不奇怪了,畢竟如此重要的家族傳統,總要有個模板參考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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