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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濃眉大眼的公子指著白衣人笑道,「白順,你好歹也算是讀書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不嫌丟人嗎?」
白順樣貌平平,說話有點結巴:「你、你們人多,我打不過,有什麼稀奇?」
大眼公子又瞄向黑衣人,「嚴鶴,冷不冷啊?要不要給你生個火盆?」
嚴鶴啐了口唾沫,「花一棠,你躲得了十一躲不了十五!揚都遲早都是我們的天下!」
花一棠臉上掛著笑,慢條斯理搖著扇子道,「木夏,給白家郎君送碗茶順順氣,把我的大氅拿過來給嚴二郎披上。」
木夏立即照辦。
花一棠的跟班們可不樂意了,紛紛道:
「四郎,難道你又要息事寧人?」
「此次他們太過咄咄逼人!」
「不過是幾句詩的事兒,居然動了刀子!」
「若非四郎你反應快,後果不堪設想。」
「無妨無妨,」花一棠笑得人畜無害,「冤家宜解不宜結,總這麼斗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請白家郎君,嚴二郎在這兒歇歇腳,吃口茶,我們好好聊聊。」
嚴鶴頗為得意,還真坐下喝起茶來,白順目光躲閃,似乎是被打怕了。
林隨安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忘邊吃邊打包點心,「這二人和花一棠有過節嗎?」
瓦爾嘆氣:「揚都富庶,盛產紈絝,平日裡正事不干,最愛抱團扎堆惹事兒,基本分為兩派,一派以花一棠為首,多為商賈家的少爺。白順和嚴鶴屬於另一派,領頭的叫馮愉義,祖父曾任御史台高官,如今叔父是禮部尚書,追隨者多為士族子弟。」
林隨安有些詫異,「花家不是五姓七宗中的一族嗎?」
為何一個高門士族竟然成了商人的代表?
瓦爾壓低聲音,「所以才說花家是五姓七宗中最特立獨行的,花氏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怪人,從不按常理出牌。」說到這,瓦爾瞅了瞅四周,「林娘子,這兩撥紈絝鬥了好幾年了,不分伯仲,都是難纏的主兒,咱們還是先撤吧。」
林隨安嚼著點心,兩眼放光:「來都來了,再瞅瞅。」
按照瓦爾的說法,她覺得後面還有大熱鬧看。
再看那花一棠,正和白順、嚴鶴聊得開心,頗有一笑泯恩仇的節奏,花一棠一派的紈絝們很是不忿,坐在一旁干著急。
林隨安注意到,剛剛那個大眼睛的公子不見了。
「那人叫裴詩均,裴家七郎,揚都生意最好的酒肆、茶肆幾乎都在裴氏掌控之下,這家芙蓉樓也是。」瓦爾道。
果然此處是花一棠的地盤。林隨安繼續安心看熱鬧。
兩巡茶過,白順放鬆了不少,嚴鶴衣服也幹了,倆人端著架子準備告辭,一直東拉西扯花一棠突然冒出一句,「這幾日花某在坊間聽到兩句詩,覺得頗有意味,不知二位可曾聽過?」他站起身,搖著扇子踱步道,「書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污穢出文門。」
嚴鶴和白順臉色一變。
花一棠眉眼彎彎,「看二位的臉色,莫不是因為這兩句詩才來砍我的?」
白順:「花、花一棠,你別裝、裝傻,就、就就就是你乾的!」
嚴鶴:「污衊馮氏的罪名豈是你能當的起的?」
「啊呀,我何時說過這詩和馮氏有關係了?」花一棠啪啪啪敲著扇子,頗有節奏?「啊呀呀,你們的意思是說這詩講的是馮氏?啊呀呀呀,難道你們早知道馮氏藏污納垢?」
白順:「我、我我我沒說過!」
嚴鶴:「你休要胡言!」
花一棠派的紈絝們也紛紛起鬨,那邊說「什麼書香門第,竟是豬狗之物,」這邊說,「真是長見識了,居然還有自己來領罵的」,還有人總結「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等等。
林隨安捅了捅瓦爾,「這是什麼詩?」
瓦爾:「馮氏是唐國最負盛名的書香世家,馮氏私塾更被譽為唐國的文門,有個說法,天下讀書人十中有四皆出自『文門』。但這詩之前我從未聽過,想必是這半個月才流行起來的。作詩的人也太損了,就差沒指著馮家的鼻子罵人了。」
有趣了,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轉發過五百就算散播謠言的規定。林隨安心道。
嚴鶴急的跳腳,「一派胡言,血口噴人,這詩說的不是馮氏!」
白順:「不、不不不不是!」
「哦~大家都聽到了嗎?」花一棠提聲道,「他們說這詩說的不是馮氏。」
眾紈絝:「聽——到——啦!」
裴詩均從內室走出,身後跟著幾名白衣青年,手裡皆捧著一疊紙,上面寫滿了字跡,花一棠隨手拿起一張,讀道,「今白家郎君與嚴家二郎有曰:近日坊間流行之歪詩『書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污穢出文門』與揚都馮氏絕無半點干係,特此告知揚都眾百姓。」讀到這,他眉峰微挑,「裴七郎,寫了幾頁?」
裴詩均:「五百頁。」
白順和嚴鶴的臉都白了,「花一棠,你要作甚?!」
花一棠嘆了口氣,「我與馮兄相識多年,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誣陷,自然要為他正名,裴七郎,把這些都散出去。」
「花一棠!」
「住、住住手!」
白順和嚴鶴大叫著沖了過去,可根本來不及,裴詩均和一眾紈絝大笑著將聲明從窗口散了出去,如飛花逐月,漫天飄灑,引得行人紛紛撿來觀看,鬨笑聲響徹九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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