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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找?一家一家找唄。」林隨安打了個響指,回頭道,「傳消息,就說人找到了,在樊八家。」
那些提著宮燈的全是眉清目秀的小郎君,看穿戴打扮都是紅俏坊各家看門的小廝,林隨安一聲令下,他們就如螢火蟲一般,拖著明亮的尾光散了出去。
「……人這麼多……」方刻怔怔道,「你怎麼看見我的?」
林隨安噗一聲笑了,燈光搖曳,映得她一雙瞳子狡黠閃亮,好像一隻偷到葡萄的黃鼠狼,「方兄這麼顯眼,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啊。」
方刻:「……」
顯眼?他很顯眼?
四周的人好似商量好了一般,擠在外圍,留出了五尺距離的空白區域,他們似乎忌憚著什麼,又似乎興奮著什麼,竊竊私語,眸光灼灼,還有幾個江湖刀客摸出香來,偷偷對著林隨安的背影拜拜。
門口的喧鬧聲更大了,這一次,是一團更明亮、更耀眼的光涌了過來,光源正是那個花里胡哨、花枝招展、花團錦簇的揚都第一紈絝,他拖著長長的圍觀群眾尾巴,大搖大擺走了過來,四下一掃,表情頗為嫌棄,「怎麼坐在這兒?」提聲呼道,「樊八娘可在?」
樊八娘乃是樊八家的花魁,身份不同平常的妓人,平日裡自是要三催四請才肯現身,可花一棠話音未落,樊八娘已經撥開人群出現,急得滿頭大汗,連連作揖道,「奴家不知花家四郎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四郎海涵。」
花一棠搖著扇子看向四周,「諸位,今日花某有要事要與樊八娘相商,煩請諸位移步去隔壁的賈七家和水五家,所有花銷,全記在花某的帳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振奮了,要知這賈七家和水五家雖不及樊八家的,在紅俏坊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妓館,一夜的花費足夠普通百姓吃兩三個月的口糧,今日有花四郎做冤大頭,眾人自是求之不得,紛紛抱拳叫好,興高采烈去了隔壁。整個園子頓時空曠了不少。
靳若、伊塔和木夏逆著人流走了進來,靳若一臉納悶,「人怎麼都走了?」,伊塔手里端著茶釜,歡快跑過來,「方大夫,喝茶。」
方刻還有些懵,「案子破了?」
「啊呀,不急不急,」花一棠呲牙一樂,搖著扇子走進正堂,「上酒、上菜,歌起來、舞起來!」
樊八娘率一眾娘子們前簇後擁,將林隨安等人也推了進去,兩個伶俐的小廝跑過來,一邊一個攙扶著,將方刻雙腳離地抬到了正堂主位,就這一轉眼的功夫,正堂已經舞上了,七八個舞姬身著大紅色的石榴裙,赤腳掛金玲,踩著鼓點,翩若驚鴻,飛旋的羅裙如盛夏的花競相綻放,晃得人眼花繚亂。
樊八娘和兩名妓人攜著香風三屁股坐在方刻身邊,劈頭蓋臉就要給他敬酒,方刻語無倫次推脫幾番,也不知怎的,就被灌了兩杯,還有兩杯灑在了衣服上,亂七八糟的繡帕呼呼啦啦呼了上來,將他的衣服抹得亂七八糟。方刻整個人都不好了,正欲拒絕,豈料剛一張口,就被塞了一嘴的肉菜,囫圇著壓在舌頭上,方刻嘗到了窒息死亡的前味,拼命伸長脖子一吞,嘴裡的一團咕咚咚咚進了咽喉,撿回了一條命。扭頭一看,花一棠和靳若笑成了一團,林隨安和木夏樂不可支。
方刻險些掀桌子,伊塔端了杯茶幫他順氣,低聲道,「鍾雪,找到了,人活著,沒事噠。」
方刻怔了一下,鬆了口氣,「兇手呢?」
伊塔搖了搖頭,向前一指。
凌芝顏領著七八名女郎匆匆走了進來,女娘們都穿著華麗的衣裙,塗脂抹粉,容貌明麗,她們一入場,花一棠在桌上敲了兩下扇子,樊八娘立即心領神會,令人停樂停歌停舞,整座正堂瞬間靜了下來,變作了問案的審訊廳堂。
花一棠肅下神色,「這幾位和樊八娘一樣,是紅俏坊內最有名幾家妓坊的當家女娘,也是紅俏坊的老人,人頭地面都熟。」
方刻狠狠瞪了花一棠一眼,原來這傢伙早有準備。
林隨安:「方兄有什麼想問的,問他們准沒錯。」
方刻吸了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平復心情,從木箱裡掏出白瓷瓶,用小鑷子撕了紙團,小心沾了裡面的液體,分別塗在幾張正方形的小紙片上,用手掌扇了扇,示意所有女娘都取走一片,「你們對這種味道的唇脂膏可有印象?」
女娘們湊著鼻尖聞了聞,大多數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唯有樊八娘和一名身著綠裙的妓人眼睛一亮。
樊八娘:「這味道很像——畫春膏!對,就是畫春膏!」
綠裙妓人:「對對對,我記得因為氣味甜膩,神似春日百花而得名。」
凌芝顏大奇,也取來一片聞了聞,疑惑道,「這香味與市面上的香粉氣味並無區別,她們如何能輕易辨出?」
花一棠:「市面上唇脂的顏色有好幾百種,凌六郎能分辨出來嗎?」
凌芝顏瞪大了眼睛,「不都是紅色嗎?」
花一棠:「噗!」
林隨安憋笑,果然,凌大帥哥是妥妥的大直男。
木夏科普:「女子不僅能分辨出顏色的細微差別,對香味也異常敏感,記憶更是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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