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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車小廝嗤之以鼻:「回二娘,又是個嫌命長的。」
男子嚎啕大哭道,「我是秦山蘭啊,今年的上巳節,我與你在這九初河畔相遇,我贈你的定情詩你可還記得——」說著,他仰起標準的四十五度角側臉,邊流淚邊吟誦道,「三月三日天氣新,九初河邊多麗人——」
「咳咳咳咳!」林隨安差點被梨水嗆死,連連砸胸。
大兄弟,你這是明目張胆的抄襲啊。
四周鬨笑和叫罵聲亂成一片。
駕車的小廝連翻白眼,正欲駕車繼續前行,豈料那秦山蘭在大路上一坐,兩柄匕首同時抵著脖子,又耍起了無賴。
「二娘,今日你若非要走,就從我的屍體上軋過去吧!」
「歹人!打你!」伊塔沖入人群,怒氣沖衝殺了過去,秦山蘭大驚,胳膊一抖,開刃的匕首在他脖子上劃開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伊塔猝然停步,身體晃了晃,面色一片慘白。
林隨安愕然:那小子該不會是——暈血?!
「伊塔,退下吧。」車裡的女聲又幽幽響起,駕車小廝開啟車門,一個女子聘婷下車,緩緩走到了秦山蘭的面前,河風揚起她碧綠的羅裙和明黃色的披帛,如春色盈盈。
哦豁嚯嚯!
林隨安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想不到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就見到了兩個絕色美人,說實話,這位女子的樣貌並不及剛剛見到的那位明艷震撼,但勝在氣質雅絕,做個比喻的話,月落醫館裡的美人是婀娜百嬌,眼前這位就似凌雲幽蘭。
她一出場,九初河畔就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滿街的人傻了眼、沒了聲。
女子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眸光清冷,櫻唇開啟,聲如冰泉。
「秦山蘭,我記得你。」
好傢夥,此言一出,整條街都炸了,好幾個學子兩眼一翻,當場暈倒。
秦山蘭怔怔舉著刀,「您、您您真的記得我?!」
二娘點頭,「上巳節我在九初河畔主持詩會,當時有一人送上二十四首詩,其中五律十首,七律十四首,署名便是秦山蘭。」
「對對對,就是我!就是我!」秦山蘭站起身,激動地臉色通紅,脖子上傷口的血又流了下來,伊塔眼瞅就要暈倒了。
二娘不動聲色退後半步,繼續道,「十首五律,皆是將名家詩作糅碎拼接而成,不知所云,狗屁不通。」
秦山蘭臉色猝然青白。
「十四首七律還算有些文采,只是我著人查過,皆是其他寒門學子所作,被你花錢買了署名,可謂是無恥至極。」
秦山蘭的額頭跳出了青筋。
「你本居廣都,家中殷實,有四房小妾,科考十年不得中,曾想拜於馮氏門下,不想連馮氏私塾的入門考都過不去,便打算以行卷打開名聲,但因文采太差,在東都處處碰壁,又來揚都碰運氣,以為上巳節詩會是良機,不料再次落選。」
秦山蘭大怒:「你個臭女人,竟敢污衊我!」
兩個小廝飛速上前,攔在了二娘的面前。
「我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家四郎調查的,絕無半字污衊。」二娘眸光如冰道。
四郎?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四郎吧?
林隨安額角亂跳,被她刻意忽略的細節一個接一個浮了出來:
這兩名女子明麗的樣貌,伊塔誇張的寶石戒指,炫富的馬車,還有現在似曾相識的不祥預感——
「花一楓,我殺了你!」秦山蘭揮舞著匕首沖向了二娘,可剛一出手,就見那兩名小廝一個踹肚子,一個奪刀,三下五除二便將秦山蘭制服了,就在此時,異變突生,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喝一聲,「這人著實可惡,我們斷不能讓他跑了!大家一起上!」
「保護花家二娘!」
「保護花家二娘!」
這一嗓子頓時亂了套,滿街的人轟一下湧向了馬車,林隨安暗呼不妙,這些學子皆是崇拜花二娘的瘋狂粉絲,此時被人一激,皆是熱血上頭,集體失控,這麼多的人,十有八九會造成踩踏事件。
電光火石間,林隨安嗖一下竄了出去,連踩三個小攤販的遮陽棚借力,一串連環飛躍到了那秦山蘭頭頂,毫不客氣飛出一腳將他踹向人群,人群轟散開一圈,林隨安抓住時機在落地的一瞬間攔腰攬住花一楓,轉目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避無可避,只能順勢騰躍上了馬車頂,拔出千淨甩手往地上一插,咔嚓一聲,碧綠刀鋒入地三寸,正好插在沖在最前方的男粉腳邊,男粉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腳並用連連後撤。
「往後退!」林隨安厲喝,「過此刀者,砍了!」
街上一片死寂,眾人齊齊看著車頂上的二人,全呆了。
河風揚起花一楓薄如蟬翼的披帛,如悠悠春色飄蕩在那一襲勁裝的小娘子周身。小娘子雖然年紀不大,但腰背筆直,下盤極穩,單手攬著花一楓纖細的腰肢,輕若鴻毛,長眉鳳目,凌厲瞳光所到之處如有萬千鬼煞隨行,令人肝膽劇寒。
這般模樣,這般氣勢,眾人不由想起了這幾日頗為流行的揚都傳說,紛紛面色大變,齊刷刷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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