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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萬林重重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
凌芝顏皺眉,「此案審定是什麼時候?」
萬林:「玄德二十八年二月左右。」
凌芝顏心中飛快梳理著時間線:玄德二十八年元月,出身太原姜氏的貴妃和二皇子突然暴斃,二月,秦家軍叛國案定罪,四月,太皇玄昌帝駕崩,先皇玄明帝繼位,太后出身乾州姜氏……之後便是幾十年乾州姜氏和的太原姜氏的抗衡對峙。
新舊兩帝交替,最是朝堂不穩,也是小人最容易作祟之時。
凌芝顏突然冒出了一個恐怖的想法:秦家軍和秦南音就仿佛是被太原姜氏當成了貴妃和二皇子的殉葬品。
凌芝顏被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秦南音為何會突然莫名消失?
她到底去了哪兒?
最後戰場上出現的那個人,是真的秦南音,還是——她其實早就已經死了,那只是她的歸來的魂魄……
萬林看著凌芝顏的表情,有些擔心,「凌老弟啊,你真要查這個案子?」
凌芝顏回神,「是。」
萬林:「隔了這麼久,這案子又……唉,陳煩煩能同意嗎?」
凌芝顏:「萬大哥可記得馮氏文門的案子?」
「當然記得,那又如何?」
「馮氏與陳公其實是姻親。」
萬林「啊?」了一聲。
「審訊馮氏之時,有不少人來為馮氏說情,皆被陳公罵了回去,當時便有人說陳公不講人情,連親家都不肯保。凌某記得陳公當時回了一句,他說大理寺就是辨真相、斷公理的地方,無論犯案的是誰,大理寺皆絕無徇私的可能。」凌芝顏眸光堅毅,「凌某相信大理寺上下定會助我查明此案真相!」
「陳煩煩的頭沒白禿啊。」萬林感慨,想了想,又道,「你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平常出門多帶點人,別落單。」
凌芝顏一怔:「萬大哥何出此言?」
萬林躊躇半晌,「實不相瞞,我一直猜測姑姑的死可能與這個案子有關。」
「你是說青州萬氏的萬樂意?」
「其實我姑姑不是暴斃,是失蹤了。」萬林道,「三十一年前,她說在弈城附近發現了秦將軍的衣冠冢,想去祭拜,結果一去不回。後來,你十六叔凌修竹受我祖父所託去查探,也沒了。說起來,此事的確實是萬氏虧欠你們凌氏!」
凌芝顏狠狠攥緊了手指。
他知道萬樂意和凌修竹都在太原姜氏的那捲軸書上,也大約猜到了他們的死因。
可這件事,該如何告訴青州萬氏?
「萬參軍,」門外護院敲門,「御書司白書使求見。」
萬林愣了一下,凌芝顏眸光一閃,「應該是來尋我的。」
白汝儀的確是來找凌芝顏的,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白某又翻了一遍前家主的日雜錄,發現一條記錄,」白汝儀指著捲軸道,「玄德二十六年八月十五,仲秋日,參加大理寺卿黃山罄收徒宴,此徒性情耿直,年紀尚輕,卻鬢髮稀少,著實有趣。」
凌芝顏愕然,「莫非上上任大理寺卿的徒弟是——」
白汝儀又翻了幾頁,「後面有提到,姓陳,字忠岩。」
萬林:「那不就是陳煩煩嘛!」
凌芝顏騰一下站起身,「我回一趟大理寺!」
*
安都城,花氏八宅。
林隨安坐在屋檐上,探著腦袋,豎著耳朵,不遠處的涼亭里,花氏兄弟二人正在談心,氣氛十分凝重。
花一桓:「嘰里呱啦說了這麼多廢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花一棠深吸一口氣,「若是徹查此案,太原姜氏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定會伺機報復花氏,所以想著無論如何都要來問問兄長的意思——」
花一桓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又放下,「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揚都花氏像太原秦氏一樣被滅族,還是像隨州蘇氏一樣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花一棠攥緊雙拳,不敢做聲。
花一桓哼了一聲,「花一棠,你是不是傻?」
「誒?」
「揚都花氏如今是唐國首富,聲名遠播,就算沒有你和姜東易的恩怨,就算你不查這舊案,也早已是太原姜氏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如今還沒有對花氏動手,只是還沒尋到合適的機會罷了,若真讓他們尋到機會,定會將我們趕盡殺絕,就如同對待秦氏和蘇氏一樣!」
說到這,花一桓眉眼驟厲,「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你抓到太原姜氏這麼大一個把柄,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弄死他們,不僅要弄死,還要斬草除根,挫骨揚灰!呵,這種雜碎難道還要留著過年嗎?!到了此時你還瞻前顧後,裹足不前,莫不是將花氏的祖訓全都忘了個乾淨?!」
花一棠瞠目結舌,「咱家的祖訓不是——特立獨行……咩?」
「是特立獨行,睚眥必報!」
「……何時多出了後半句?」
「我剛加的。」花一桓勾起嘴角,「何況你天天將這些話掛在嘴邊,早已傳遍五湖四海,不是祖訓也是祖訓了。」
花一棠愣了半晌,燦然一笑,眸光瑩動,「兄長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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